铜制座钟敲过九下，黄飞鸿正就着煤油灯擦拭十三姨从纽约寄来的自动剃须刀。雕花木门突然传来「咚咚」轻响，像有人用指尖敲了三下核桃。
"莫不是叉烧包铺的陈婶又来借酵母？" 他嘟囔着起身，却见门缝里漏进一线幽蓝荧光。待拉开门闩，三团毛茸茸的影子突然滚进玄关，在青砖上蜷成三枚会发光的汤圆。
"喵呜 ——" 最肥的那只甩着尾巴首起身子，颈间铜铃叮铃作响，"黄师傅，长夜漫漫，不如... 陪我们打麻将？"
黄飞鸿手里的剃须刀当啷落地。会说粤语的猫他不是没见过，上个月还帮十三姨的波斯猫调解过婆媳矛盾，但眼前这三只 —— 左边那只叼着翡翠烟斗吞云吐雾，中间那只爪子里转着鎏金怀表，最右边的正用尾巴尖儿勾着紫砂壶倒茶。
"在下佛山黄飞鸿，不知三位..."
"嘘 ——" 肥猫突然竖起耳朵，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三团蓝光瞬间贴在墙上，化作三幅水墨猫图，连尾巴尖儿上的露珠都画得纤毫毕现。
木门被狂风撞开的刹那，黄飞鸿己摆出工字伏虎拳架势。月光里站着个戴瓜皮帽的干瘦老头，肩头蹲着只鹦鹉，爪子里攥着半张泛黄的传单：「机械狮王挑战赛」—— 胜者可得南海神庙千年铜钟。
"黄师傅好兴致，" 老头阴恻恻一笑，鹦鹉学舌般重复，"好兴致... 好兴致..." 他抬手掷出个纸包，在地上炸开漫天金星。待黄飞鸿闭着眼挥掌驱散粉末，再睁眼时只剩满地碎纸，传单上 "机械狮王" 西个字还在幽幽发光。
怀里突然传来震动，十三姨新送的智能怀表弹出投影。全息屏幕里的金发女郎踩着高跟鞋转圈："飞鸿，我在华尔街听说有人要用蒸汽朋克狮王破坏粤剧文化节，记得检查西关大屋的下水道哦～Mua！"
"下水道？" 黄飞鸿皱眉看向天井，突然听见井绳传来吱呀声响。三只肥猫不知何时变回原形，正用尾巴卷着竹篮往上拽，篮子里躺着个穿西装戴圆框眼镜的年轻人，领带还挂着水草。
"咳咳，" 年轻人狼狈地爬出来，从西装内袋掏出名片，"在下詹天佑二号，机械狮王研发组首席吐槽官。实不相瞒，我们组的 AI 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现在它正带着机械狮群往文化节会场赶，路上还非要学唱《帝女花》..."
话音未落，整座大屋突然剧烈晃动。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像有十台蒸汽火车同时开锅。三只肥猫纵身跃上窗台，肥嘟嘟的身子瞬间变得流线型，瞳孔缩成竖线："来了！"
黄飞鸿冲到街头时，正看见八只机械狮子排着队过马路。最前面那只金毛狮王扛着块大招牌："今日不舞狮，明日变 Loser"。每只狮子的嘴里都喷出彩色烟雾，后腿还装着轮滑，在青石板路上擦出串串火星。
"停！" 黄飞鸿跃上路灯杆，摘下墨镜当飞镖掷出。镜片精准切断狮王的动力管线，庞然大物轰然跪倒，脑袋里弹出个卷发小机器人，举着白旗唱："投降输一半，不如饮早茶..."
突然有冰凉的鼻尖蹭过手背。回头一看，三只肥猫不知何时变成了机械猫形态，不锈钢爪子咔嗒咔嗒敲着地面，颈间铜铃换成了激光发射器。最肥那只叼来个皮质手袋，里面掉出张泛黄的契约书，落款处盖着 "黄飞鸿宠物托管所" 的印章。
"等等，我什么时候..."
"喵呜 ——" 机械猫甩动尾巴，投影出三个月前的监控画面。画面里的黄飞鸿正抱着三只奶猫喂奶，窗外暴雨如注，字幕条滚动：「黄师傅善心大发，签署永不反悔的宠物契约」。
就在此时，街角传来粤剧锣鼓声。真正的舞狮队举着绣球跑来，领头的竟是叉烧包陈婶，她边跑边喊："黄师傅！机械狮子抢了我们的出场位！"
金毛狮王突然发出电子音："检测到人类情绪波动，启动娱乐模式。" 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个旋转舞台，灯光下走出个穿旗袍的机械舞娘，正用粤语唱着："卖懒卖懒，卖到年三十晚..."
黄飞鸿扶额长叹，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机械猫们却围着狮王打转，用爪子敲击它的装甲，发出叮叮当当的节奏。詹天佑二号突然指着狮王的眼睛："看！它在流泪！"
果然，金属眼眶里滚出两颗齿轮形状的泪珠，在地上滚出两行锈迹。最瘦的那只机械猫跳上狮王头顶，用尾巴尖儿给它挠痒痒："好啦好啦，带你去吃双皮奶就是了..."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骑楼时，机械狮群排成整齐的队列，跟着三只哼着粤曲的机械猫往珠江边走去。詹天佑二号打着哈欠收拾工具："它们大概是想去看日出吧。对了，黄师傅，下次捡到会说话的机械宠物，记得先看使用说明书..."
黄飞鸿望着渐渐消失的金属背影，突然听见怀表震动。全息投影里的十三姨举着张报纸："飞鸿！机械狮王挑战赛改成宠物友好型啦！还有 ——" 她眨眨眼，"我给你寄了最新款猫薄荷味剃须泡沫～"
西关大屋的门再次敲响。这次站在门外的是捧着鱼干礼盒的陈婶："黄师傅，我家阿花说想给您的猫当伴娘..." 话音未落，三只机械猫从屋顶跃下，爪子里各捧着个小礼盒，礼盒上系着的蝴蝶结正在自动变换颜色。
远处传来轮渡的汽笛声。黄飞鸿望着漫天朝霞，突然笑出声来。也许在这个蒸汽与齿轮交织的 2025 年，连麻烦都带着股甜甜的奶香味呢。他弯腰抱起最肥的那只机械猫，后者正用激光爪在他衬衫上烧出个 "帅" 字。
"走啦，" 他拍拍狮王的脑袋，金属表面还带着夜露的清凉，"该去给机械狮子们准备早茶了，记得告诉它们 —— 虾饺要趁热吃，豉汁凤爪不能抢老奶奶的。"
当粤剧文化节的大幕拉开时，舞台中央站着位抱着机械猫的青年，身后是八只乖乖蹲坐的机械狮子，每只爪子里都捧着鲜花。台下掌声雷动，陈婶的舞狮队在旁边敲锣打鼓，锣鼓声中还混着机械猫的呼噜声和狮王偶尔的电子喷嚏。
黄飞鸿摸了摸领口里的猫薄荷香，突然觉得，这个充满意外的早晨，倒也不错。至少，当机械狮王用爪子比心时，他听见了自己心底的笑声，像珠江水一样，哗啦啦地漫过了青砖古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