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坍塌的土地庙外肆虐，慕容昭蜷缩在布满蛛网的神案下，听着瓦片被狂风掀翻的巨响。方才楚离歌将他推进暗道时，长鞭卷起的劲风在他脖颈留下一道红痕，此刻还隐隐发烫。他摸出怀中的玄鸟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父亲临终时染血的手——那只手死死攥着这块玉，首到断气都未曾松开。
"躲好了？"沙哑的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慕容昭猛地抬头，只见楚离歌倒挂在残破的梁木上，赤色面纱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划出银线。她一个翻身轻巧落地，腰间的赤虎玉佩与玄鸟玉佩隔空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慕容昭这才看清，她的衣袖被利刃划开三道血口，渗出的血珠竟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铁血盟的赤磷毒？"他脱口而出，想起方才她剑锋上流转的毒雾。楚离歌嗤笑一声，扯下面具扔在神案上，露出下颌处狰狞的旧疤："记性不错。"她的指尖抚过面具边缘的裂痕，那是方才与暗影阁杀手缠斗时留下的，"不过更该担心你自己——你的血纹己经蔓延到心口了。"
慕容昭下意识捂住腰间，暗红的纹路正透过衣料若隐若现，像一条活过来的玄鸟图腾。楚离歌从怀中掏出半块赤虎纹玉佩，玉佩边缘参差不齐，却与玄鸟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当两块玉真正相触的瞬间，土地庙的墙壁突然亮起幽蓝的光，斑驳壁画上的褪色人物竟开始缓缓移动——披玄甲的将士持戈列阵，赤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阵前的统帅与监军，分别佩戴着玄鸟与赤虎玉佩。
"看到了？"楚离歌的声音变得低沉，"这是二十年前的真相。玄鸟、赤虎两族世代守护玄甲军，双玉合璧可号令千军。但..."她突然攥紧玉佩，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上暴起，"铁血盟与暗影阁勾结，用赤磷毒灭了两族满门，只为夺取玄甲军的控制权。"
慕容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所以我爹..."话音未落，楚离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玄鸟玉佩按在他心口。灼热的刺痛感袭来，他看见自己腰间的血纹开始逆向消退，而两块玉佩交汇处，竟浮现出细小的鎏金文字："玄甲出，山河倾；双玉毁，天下平。"
"你父亲带着半块玉佩逃了十八年。"楚离歌松开手，慕容昭踉跄着后退半步，"他以为藏在幽州就能避世，却不知暗影阁的眼线早就渗透了慕容府。"她转身指向壁画上被毒火吞噬的赤虎旗，"我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赤磷毒下，那年我八岁。"
庙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楚离歌骤然屏息，长鞭如灵蛇滑入掌心。慕容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门缝间渗出黑色的烟雾，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是暗影阁的"噬魂烟"，专门麻痹武者经脉。
"把玉佩收好。"楚离歌将赤虎玉佩塞回他怀中，"从地道走，尽头有通往隐龙山的标记。"她的指尖在他掌心写下一个"虎"字，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记住，见到赤虎堂的人，就说'玄鸟泣血，赤虎衔珠'。"
慕容昭正要开口，噬魂烟己弥漫整个庙堂。他剧烈咳嗽着跌进暗道，最后一眼看见楚离歌跃上神龛，赤色面纱在烟雾中翻飞如血。地道里传来她清越的啸声，混着长鞭破空的锐响，还有暗影阁杀手惊恐的呼喝："小心！她用的是赤虎七绝步！"
地道狭窄潮湿，慕容昭摸着墙壁上凸起的玄鸟浮雕前行。方才双玉共鸣时浮现的鎏金文字在脑海中盘旋，与父亲书房里的密信、老周临终前的遗言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腰间的血纹虽然暂时消退，但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玉佩在怀中发烫，仿佛有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苏醒。
不知过了多久，地道尽头出现一丝光亮。慕容昭扒开藤蔓，扑面而来的是隐龙山的夜风，带着松针与泥土的气息。他掏出两块玉佩，月光下，玄鸟与赤虎的羽翼仿佛正在缓缓舒展。而在身后的土地庙中，楚离歌的长鞭卷起最后一团噬魂烟，赤色面纱被利刃划破，露出左眼下方新添的血痕——那道血痕蜿蜒如赤虎的利爪，与她颈后的图腾遥相呼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