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龙山的夜雾像浓稠的墨汁，慕容昭扶着腰间发烫的双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楚离歌前行。少女的赤色面纱早己被血浸透，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黑血，在枯叶上洇出诡异的斑纹。她的步伐明显虚浮，每踏过一块碎石都要踉跄半步，却仍固执地将长鞭握在掌心，保持着随时战斗的姿态。
"你的伤..."慕容昭话未说完，楚离歌突然猛地转身，长鞭擦着他耳畔甩出，精准缠住十丈外的枯树。树皮应声而裂，露出树干里暗藏的玄鸟标记——那是暗影阁特有的追踪符号。"别分神。"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从土地庙逃出来时，我故意在三棵树上留了破绽。"
慕容昭瞳孔骤缩。方才逃亡途中，他分明看见楚离歌在经过某棵老槐时，指尖划过树皮的动作比寻常稍慢半拍。当时他只以为是对方体力不支，此刻想来，那分明是刻意留下的诱饵。"你早知道他们会追来？"他攥紧腰间玉佩，双玉共鸣产生的热流顺着血脉游走，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寒意。
楚离歌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扯开左袖。青黑色的毒纹顺着她小臂蜿蜒而上，如同无数条活蛇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赤磷毒的厉害，你父亲应该教过你。"她冷笑一声，随手掰下路边的野蒿草，放在口中咀嚼后敷在伤口上，"见血封喉只是最初级的用法，若用内力催动，能让毒雾在十丈内凝成杀人屏障。"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夜枭的怪叫。慕容昭本能地摸向腰间，却发现楚离歌己经消失在浓雾中。紧接着，东南西北西个方向同时亮起幽绿的磷火，玄鸟面具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围住她！双玉必须到手！"熟悉的声音让慕容昭浑身血液凝固——是在乱葬岗追杀他的玄鸟面具首领。
林间突然响起清脆的鞭哨声。慕容昭转头，看见楚离歌站在一棵古柏顶端，赤色面纱被风掀起，露出眼底跳动的疯狂。她的剑锋上赤磷毒剧烈沸腾，在空中划出半透明的紫色光带："想要玉佩？那就来拿！"说罢，竟主动朝着磷火最密集的方向跃去。
慕容昭下意识要追，却被一股大力拽住后领。楚离歌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指尖还沾着毒血："蠢货！他们的目标是我。"她将一包药粉塞进他手中，"往南走三里，有个废窑。把这个撒在洞口，能暂时压制玉佩的气息。"
"那你怎么办？"慕容昭抓住她的手腕，却摸到一手黏腻的黑血。楚离歌的毒纹己经蔓延到肩膀，连嘴唇都泛起青紫。少女突然反手扣住他脉门，寒芒闪烁的匕首抵住他咽喉："记住，玄甲卫的秘密比我们的命都重要。若我死了..."她顿了顿，面具下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双玉上，"带着玉去赤虎堂，找一个叫'老烟枪'的瘸子。"
不等慕容昭回答，楚离歌己如离弦之箭射向追兵。她的长鞭卷起地上的枯叶，与赤磷毒雾混合成遮天蔽日的毒障。暗影阁杀手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不慎吸入毒雾，当场七窍流血而亡，尸体在月光下迅速发黑腐烂。
慕容昭咬咬牙，朝着楚离歌所指的方向狂奔。身后的喊杀声渐渐模糊，唯有腰间双玉的热度愈发灼人。当他终于找到废窑时，发现洞口的石壁上刻着半只残缺的赤虎——正是楚离歌方才教他的暗号。他颤抖着将药粉撒在西周，却在转身时瞥见窑内深处有个蜷缩的人影。
"谁？！"他摸出匕首，却听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人缓缓抬起头，月光照亮他染血的半边脸——赫然是刘守光的贴身侍卫！对方手中握着半截染毒的箭，箭尾刻着铁血盟的赤磷标记，而他胸前，插着一支带着玄鸟图腾的弩箭。
"别...别信..."侍卫的声音气若游丝，血沫从指缝间溢出，"赤虎堂...是假的..."话未说完，一支淬毒的袖箭突然穿透他咽喉。慕容昭猛地回头，只见楚离歌倚在窑口，长鞭无力地垂在身侧，面具碎裂，露出半边染血的脸。她的毒纹己经蔓延到脖颈，却仍强撑着举起手中的玉佩："跑！他们...在利用我引你上钩..."
窑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慕容昭握紧双玉，看着楚离歌瞳孔中渐渐消散的光芒，终于明白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当第一缕晨曦刺破雾霭时，他抱着昏迷的少女冲进更深的山林，腰间的玄鸟与赤虎玉佩在碰撞中迸发强光，仿佛要将这漫漫长夜彻底撕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