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紧紧攥着那枚校徽，铁锈染在指尖。刚从地下室逃出来，肺里像被火燎过，蓝紫色烟雾的灼痛还在。口袋里的哮喘喷雾剂，沉甸甸的，似随时会把她的世界炸得粉碎，指尖在湿冷空气中微微颤抖。
“我不是实验品……”她嘴唇动了动，这话连自己都骗不过。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纪念馆外墙淌下，好似一场无言的审判。她抬头看向纪念碑上的名字，忽地留意到周正阳名字下面，有一串快被岁月磨掉的小字：“记忆是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但爱是即兴演出。”
她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秦朗。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还有金属碰撞的咔哒声。
“林夏……快回来！法医室！”秦朗声音抖得厉害，“陈雪死前留的东西……和银戒有关！”
“啥？”林夏心脏猛地一缩。
“培养液……菌丝拼出画面……”秦朗停了下，声音都变了调，“陈雪遇害过程！”
话没说完，电话断了。
林夏呆立原地，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冷得刺骨。她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雨幕。
法医室的灯光一闪一闪，嗡嗡声让人头皮发麻。秦朗手指滴着血，血珠掉进培养液，菌丝疯长，很快在玻璃壁上拼出恐怖画面：
2003年4月5日，深夜，实验室。
陈雪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密封袋，里面装着鼠尾草标本。她好像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画面停在她惊恐的脸上。
接着，一只戴银戒的手伸进来，然后是个模糊身影。陈雪挣扎、尖叫，画面晃得厉害，最后一片漆黑。
秦朗呼吸急促，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他一把扯开白大褂纽扣，露出胸口狰狞的旧伤疤——和画面里戒指位置一样。
“不可能……”他小声嘟囔，“我父亲死时，凶手就戴这戒指……”
他的机械义眼发烫，脑海里闪过很多碎片画面：1998年6月17日，母亲抱他躲进防空洞，外面雷声轰隆；陈雪在实验室调仪器，眼神温柔；周正阳站在通风管口，机械手指闪着寒光……
“别……别来……”秦朗抱着头，痛苦地呻吟，额头青筋暴起。他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机械手指缝渗出蓝紫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轻微腐蚀声。
就在这时，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李慕白举着枪走进来，眼神冷冰冰的。
“你父亲当年就这么死的。”他说，“想揭开真相，结果成了历史的尘埃。”
秦朗抬头，瞳孔缩成针尖，嘴角流出黑血。
“你们……到底是谁？”他声音沙哑。
李慕白没回答，慢慢靠近，枪口对准秦朗太阳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说，“你触发了倒计时，24小时后，清水镇会知道‘砷化镓计划’的代价。”
秦朗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机械手指猛地张开，蓝紫色液体滴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痕迹。
“你怕了。”他冷笑，“我比你更接近真相。”
李慕白眯起眼，枪握得更稳。
“闭嘴，不然你连倒计时都看不到。”
两人之间空气像冻住了，只有墙角电子钟跳着红色数字：
23:59:58
这时，林夏赶到法医室门口，一阵眩晕袭来。她扶住墙，眼前浮现陌生记忆——
1998年6月17日，她躲在教室角落，透过门缝看见周正阳拖着黑色行李箱进走廊。箱子底渗着液体，在地砖上留下弯弯曲曲的痕迹。
她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动。等周正阳走了，她才爬过去看——箱子里是穿睡衣的母亲，脸色惨白，嘴唇发紫。
“妈妈……”小时候的她哭着去拉母亲的手，发现无名指上戴着银戒。
和秦朗父亲手上的一样。
林夏猛地睁眼，心跳快得像擂鼓。她意识到，这记忆从没出现过，现在却清晰得吓人。
她冲进法医室，见秦朗满头冷汗，李慕白举着枪逼近。
“住手！”她大喝一声。
三人形成三角对峙，气氛紧张得要爆炸。
“林夏，”李慕白语气平淡，“你不该来。”
“我当然该来。”她冷冷回怼，“我知道自己是‘砷化镓计划’第一个成功体。”
这话一出，秦朗和李慕白脸色都变了。
“你体内有变异基因，能感知隐藏信息，听特定频率声音，闻别人闻不到的味道。”林夏接着说，“这不是幻觉，是我身体一部分。”
她慢慢掏出生锈校徽，轻轻摸着表面。
“启动密钥藏这儿。”
李慕白眼神一暗，枪口稍微偏了偏。
“确定要打开？”他问，“激活后，真相会揭晓，但代价可能是整个镇子。”
林夏没说话，把校徽贴在胸口，闭上眼。
她的心跳声，和倒计时的滴答声重合在一起。
23:59:45
秦朗突然笑了，笑声又低又怪。
“以为我只是法医？”他抬起左手，机械手指慢慢张开，蓝紫色液体滴在地上，刺鼻气味弥漫。
“我也参与过那计划。”
李慕白瞳孔一缩。
“你说什么？”
“我爸不是意外死的。”秦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被灭口，因为发现个秘密——”
他猛地抬手，机械手指指着林夏。
“你不是第一个成功体，是最后一个。”
林夏愣住了。
“啥意思？”
秦朗咧嘴笑，眼里闪过诡异的光。
“你活着，就说明我们全失败了。”
23:59:32
李慕白终于扣下扳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