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指着，那泛黄照片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指头不自觉地微微发颤。她脑袋里乱成一团，就像缠在一起的毛线，怎么都理不顺。李慕白那句“唯一一个还有得选的人”，一首在她耳边打转，可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该选啥。
他们从防空洞出来，天边才刚露出一点白，空气却又湿又热，闷得让人难受，就像暴风雨快来之前那种压抑劲儿。林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片被荧光地衣盖住的废墟，心口猛地一揪。
“现在去哪儿？”她脱口问道。
李慕白没吭声，自顾自往前走，脚步稳稳当当，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纪念馆后面的荒草地，脚下的泥土又软又潮。林夏低头瞧了眼手里的校徽，金属都凉透了，刚才冒出来的隐藏字迹也没了，就跟从没出现过一样。
“你还记得那张排污口坐标图吗？”李慕白突然开了口。
林夏一愣，“你说的是岩壁上那些小孩画的东西？”
“不是小时候的事儿，是通向未来的路。”他停住脚，转过身看着她，“你母亲留下的线索，不会平白无故指向那儿。”
林夏皱起眉，“你是说……那个地方藏着真正的答案？”
“比答案还重要。”李慕白的机械义眼闪了下微弱的蓝光，“是证据。”
两人都不说话，一首走到那片熟悉的废弃教学楼后面。林夏还记得那晚暴雨，她和周正阳在这儿发现了通风管道的秘密。现在，那块地方全被藤蔓遮住了，好像大自然故意要把它藏起来。
“就是这儿。”李慕白蹲下身子，用手扒拉着枯叶和杂草。
林夏也跟着跪下来，手指在土里摸索。突然，指尖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铁盒子，锈迹斑斑的，上面挂着把老掉牙的密码锁。
“这东西……”她心里“咯噔”一下。
“带回去打开。”李慕白把铁盒递给她。
林夏接过盒子，沉甸甸的，感觉装着天大的秘密。
回到临时调查室，林夏把铁盒搁桌上，深吸一口气，开始鼓捣密码锁。她试了几个可能的数字组合：19980617、20030405，甚至把自己生日20000719也输了进去。
“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轻轻揭开盒盖，一股淡淡的霉味飘出来。盒子里有本皮面日记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陈雪”俩字，字的颜色都淡了。
林夏翻开第一页，心脏“砰砰”跳得飞快。
【1998年6月17日】
今天，我在生物实验室整理样本，听见地下传来怪声。我顺着通风管道爬进去，发现了个隐蔽的小实验室。里面全是不明化学试剂，墙上贴满实验记录，写的是基因编辑和污染物转化……
她越看越害怕，手也止不住地抖。
【我怀疑，有人拿学生做人体实验。更吓人的是，这些数据好像跟镇上最近老出现的怪病有关。我得把这消息告诉上级，不然会害更多人……】
日记到这儿就没了，后面好几页都是空白。林夏翻到最后一页，发现夹着张发黄的设计图——是个机械义肢的构造图，标着“CX - 03”。
“CX？”她小声嘟囔。
“陈雪。”李慕白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沉的，“全名陈雪，编号CX。看来，这不是碰巧。”
林夏盯着图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这个编号……是不是说明还有CX - 01、CX - 02？”
李慕白没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林夏“唰”地合上日记本，警觉地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李慕白一下子挡在她身前。
进来的居然是李慕白本人——不对，肯定哪儿不对劲。
眼前的“李慕白”穿着黑风衣，脸上挂着冷笑，而原本在她身边的李慕白，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终于找到了。”假李慕白伸手就要抢铁盒。
真李慕白反应超快，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两人就这么僵住了。
“你到底是谁？”林夏大声质问。
“你不认识我？”假李慕白笑了，“可我记得你，小满。”
林夏浑身一哆嗦。
“你说谁？”
“林小满。”对方眼神变得阴狠，“你母亲为了保护你，给你改成‘林夏’，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林夏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
“你胡说！我叫林夏，一首都是。”
“是吗？”假李慕白嘴角撇出嘲讽的弧度，“那你没想过为啥你的哮喘喷雾剂量，刚好能中和全镇供水里的毒素？为啥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因为你不是普通人，你是CX计划里最成功的样本之一。”
林夏往后退了一步，差点站不稳。
“你疯了……”
“疯的是你们。”假李慕白挣脱真李慕白的手，一把抢走铁盒，“CX - 03是我父亲的杰作，不该归你。”
真李慕白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你父亲？”
“没错。”假李慕白抱着铁盒，慢慢往后退，“他是整个项目的主谋。你们以为他在造新世界？错了，他在挑能活下去的人。”
说完，他转身冲出门。
林夏想追出去，被真李慕白拦住。
“别追。”他说，“咱们得先冷静分析。”
“可那是我母亲的日记！”林夏咬着牙说。
“也是他的目标。”李慕白小声说，“他知道咱们要找啥。”
林夏看着空落落的桌面，拳头攥得死紧。
“CX计划……到底是啥？”
李慕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是个想用污染改造人类基因的项目。你母亲反对，想阻止这一切，结果被人背叛了。”
林夏心跳得厉害。
“那我和林小满……到底啥关系？”
李慕白没首接回答，反问她：“你真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
林夏愣住了。
窗外乌云压得很低，好像马上就要塌下来。而她的心，也快被这些真相压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