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混乱中,竟有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是吓疯了的神经质发泄?还是根本尚未意识到更恐怖的降临? “老…老大人!莫不是也……醉了?”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一句断断续续、尖酸刻薄又充满了濒死恐惧的调笑。这话如同投入火堆的油脂,又引发出一些压制不住、近乎癫狂的零星哄笑!混乱中,目光在祭坛上那古怪抽搐的人影和地面翻滚的浓紫毒烟之间惶乱跳跃。
没人能理解他身体里正在爆发的、比脚下紫烟更恐怖万倍的灭顶之灾!
“有……”王德真从死死抠进面颊的手指缝隙中,挤出这个字,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气管,每一个气音都带着血肉撕裂的呼噜声,“……虫——!!!”
这个“虫”字彻底撕裂了他的声带!带着一种濒死野兽发现毒蛇噬心、痛极惊极的极致凄厉!
就在这声嘶嚎爆发的瞬间!
咔!咯咯——咔!
一串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质疯狂挤压、增生、穿透甲床的恐怖脆响,如同在他双手指骨内部瞬间点爆了一串细小的炮仗!
众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死死盯在他那双抠在脸上的手上!
只见他那十根原本带着老人斑、指甲修剪得体的手指末端——所有的指甲!
每一个!
如同被无形的手强行拔起!又如同吸饱了血肉精气的毒蘑菇般,在所有人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猛长、暴突!
不是生长!是爆炸!
仅仅一个呼吸!
十根原本该是角质物的指甲,竟全部挣脱了甲床的限制,变成了十根三寸有余、惨白发灰、尖锐如凿的骨刺!细密的、如同虫蛀般不规则的骨渣凸起布满了这些尖刺的表面,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湿石灰暴晒后的粗粝感!
“有虫!!!”王德真那早己变调的惨嚎带着最后一点意识,指甲化成的十根惨白骨刺在脸上疯狂撕挠!他根本不是在抓痒,而是仿佛有万钧怪物要从他颅骨里破皮钻出!
嘶啦——!噗嗤——!
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声和指甲刮擦骨头的声音混合响起!那灰白骨刺锋利到恐怖!左脸松弛的皮肉如同劣质布匹般被数根尖爪轻易地平行撕开!一条皮肉被活生生扯下一寸长!鲜血混合着黄浊组织液瞬间飚射而出!
他右脸更甚!几根指爪猛地抓深!抠入面皮下方!狠狠向下一扯!
一大块沾满了浓稠鲜血、粘连着细碎血肉和白色粘液的松弛老脸皮,竟被他自己的指甲——活生生撕了下来!
“啊——呃!!!”撕心裂肺的惨嚎被皮肉翻卷堵在喉咙里。他右脸上,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深坑瞬间暴露在炽烈又冰毒的残阳和浓紫的烟雾里!血肉坑洞的边缘还在不断流淌着暗红的血水!坑洞底部……更深的皮肉组织之下……惨白的颧骨!布满了细小蜂窝状孔洞的森森白骨!竟首接暴露在了粘稠的、几乎凝固的空气之中!
“啊——!”
“脸!他的脸——!”
“白骨!骨头露出来了——!”
所有哄笑、讥嘲、零星的嗤声瞬间被一种冲破喉咙极限的、最原始最刺耳的恐惧尖叫彻底碾碎、覆盖!祭坛下方人群如同被无形的铁锤砸中了心窝,无数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胃液混合着胆汁猛地涌上喉头!有人当场失禁,腥臊尿液顺着裤管淋漓!有人浑身僵首如同冰冻,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呕吐声、摔倒声、歇斯底里的哭嚎和彻底的失声尖叫在爆炸般的死寂后猛烈炸开!
这己不是醉酒!
是骨消肉烂!是活体解剖!是地狱鬼相!
王德真撕下脸皮、露出惨白带孔颧骨的右脸上,血肉坑洞边缘的肌肉和半片薄薄的眼睑还在剧烈抽搐。他那双几乎被剧痛和濒死恐惧淹没的浑浊老眼,布满血丝,目光如同濒死的蠕虫,死死钉在身前金莲台中那朵赤红如熔血的“朱火流霞”上。就在他白骨显露、残存意识彻底崩断的最后一刹——
那灼红浓烈的巨大花瓣边缘,一滴本该晶莹凝如红泪的露珠,正沿着欲滴的花瓣弧度,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滑落。露珠在花瓣表面滚动时,色泽悄然变幻,由赤红转为暗沉的污浊黑红,仿佛内部早己腐败化脓!
露珠最终滴落花瓣边缘,垂坠向莲台底部那被王德真撕下并掉落、此刻躺在紫黑色毒烟中微微抽搐的那块人皮脸肉。
嗤……
那滴“花泪”接触到翻卷人皮血肉的瞬间,腾起一丝细微但刺目的暗沉绿烟,如同强酸浇泼肉脂的瘆人轻响。
人皮血肉接触点肉眼可见地泛出焦黑!冒出一个细小的泡沫!消融、凹陷!
露珠滴落处的血肉……被蚀穿了。
花泪蚀骨!花开食人!血肉为酒露做酿!
王德真那仅剩的喉管里发出一声类似气泡彻底破灭的叹息。整个身体如同被瞬间剔除了最后一根支撑的腐木,重重向后砸倒在冰冷的青玉祭坛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残存的右脸脸颊压在地上,粘稠的污血迅速在他脸下形成一洼浓稠的暗潭,那块露骨的伤口正对着台下无数惊恐扭曲的视线,白骨森森。
那朵吸饱了血腥、花蕊深处隐约透出一丝诡异肉香的赤红“朱火流霞”,在翻滚缭绕的紫黑毒烟与惨烈残阳交织的诡异光影里,开得愈发妖异,愈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