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
陈斌坐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昨晚王祖贤离开后，叶子媚整晚都没再和他说话，只是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斌的指尖不小心按下一个琴键，发出刺耳的单音。
"我去开。"
叶子媚不知何时己经站在楼梯口，她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连衣裙，嘴唇涂得鲜红，像是准备好迎接一场战斗。
陈斌跟着她走向门口。
透过监控屏幕，王祖贤的脸清晰可见。
她今天换了一身休闲装——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昨晚放松许多，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叶子媚深吸一口气，按下开门键。
"早啊！"王祖贤笑容灿烂地走进来，举起手中的纸袋，"我带了些点心，李姨说你们还没吃早餐。"
叶子媚接过纸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太客气了，其实我们正准备出门。"
"哦？"王祖贤挑眉看向陈斌，"我以为我们今天要继续排练？《英雄本色2》下个月就开机了，时间可不等人。"
陈斌感到两道目光同时钉在自己身上，像被夹在两堵墙之间。
他清了清嗓子："呃，子媚，我们确实需要练习..."
叶子媚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换上那副职业微笑："当然，我只是担心祖贤姐你太辛苦。毕竟你昨晚才拍完夜戏。"
"为了艺术，不辛苦。"王祖贤轻巧地绕过叶子媚，径首走向客厅，"我们去琴房吧，那里隔音好，不会打扰到邻居。"
叶子媚的手指捏紧了纸袋边缘，神色复杂。
陈斌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肘，低声道："就一小时。"
"两小时。"王祖贤头也不回地说，"今天要排三场戏，包括那场打斗。"
琴房位于别墅二楼，宽敞明亮，除了中央的三角钢琴外，还有一套舒适的沙发和一个小型吧台。
王祖贤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拉上窗帘，打开柔和的壁灯。
"光线太亮会影响入戏。"她解释道，从包里拿出剧本，"我们从昨天没完成的吻戏开始。"
叶子媚猛地抬头："我以为今天先排打斗戏？"
"情感戏是基础。"王祖贤翻开剧本，"只有理解了角色之间的关系，打斗才有灵魂，而不是简单的肢体动作。"
她转向陈斌，"你觉得呢？"
陈斌感到喉咙发紧。
昨晚那个吻——如果那能称为吻的话——只是轻轻一触，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是因为他有多享受，而是王祖贤投入角色时那种瞬间的转变令人震撼。
前一秒还是谈笑风生的女明星，下一秒就变成了电影中那个爱恨交织的角色。
"我...听导演安排。"他最终说道。
王祖贤笑了："我就是半个导演。吴宇鹏让我负责指导你的表演，他没告诉你吗？"
叶子媚的脸色变了："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分开后。"王祖贤晃了晃手机，"他看了我们昨天排练的视频，很满意我的'教学方法'。"
陈斌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架着一台小型摄像机，红灯亮着，显然一首在录制。
他的胃部一阵紧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下来了。
叶子媚快步走过去关掉摄像机："排练内容需要保密。"
"当然。"王祖贤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这只是给导演看的样片。来吧，我们开始。"
她站到陈斌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呼吸："记住，你的角色马克此刻内心充满矛盾。他爱这个女人，但又必须背叛她。"
叶子媚突然插入两人之间："我来演女角。"
王祖贤挑眉："你确定？这是专业表演，不是情侣游戏。"
"我也是演员。"叶子媚冷冷地说，"而且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陈斌的...表演风格。"
空气中火花西溅。
陈斌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好吧。"王祖贤出乎意料地让步，退到沙发边坐下，"让我看看你们的'化学反应'。"
叶子媚转向陈斌，眼神复杂。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动作轻柔却带着一丝颤抖。
当他们的唇相触时，陈斌能尝到她唇膏的甜味，但更多的是那种紧绷感——这不是表演，而是某种占有欲的宣示。
"Cut！"王祖贤突然喊道，"太假了。叶子媚，你看起来像是在完成任务，而不是爱一个即将失去的人。"
她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表演的关键是真实。你必须完全成为那个角色，忘记自己是叶子媚。"
她伸手调整叶子媚的姿势，"肩膀放松，眼神要柔软。记住，你不知道他要背叛你，此刻你只是深爱着他。"
叶子媚的眼神逐渐变化，当再次看向陈斌时，里面盛满了一种陌生的柔情。
这一次的吻更加自然，却也更加令人心碎。
陈斌不自觉地回应着，恍惚间真的成了那个即将背叛爱人的角色。
"好多了。"王祖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现在，陈斌，推开她。记住，你内心正在挣扎，但你必须狠下心。"
陈斌按照指示推开叶子媚，后者踉跄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受伤。
王祖贤立刻鼓掌："完美！就是这种效果。"
叶子媚迅速恢复了冷静，但陈斌注意到她的手指在身侧微微发抖。
"下一场。"王祖贤翻动剧本，"第38场，打斗戏。这是马克和周润发角色的关键冲突。"
她看向叶子媚，"这次需要我来对戏，这是两个男性角色之间的对抗。"
叶子媚抿了抿嘴唇，最终点头退到一旁。
王祖贤从包里拿出两根短棍："道具。这场戏有很多近身搏斗，我们先练习动作。"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王祖贤展示了惊人的动作戏功底。
她指导陈斌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拳的角度，甚至亲自示范如何摔倒而不受伤。
"动作戏最重要的是流畅性。"她边说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陈斌放倒在垫子上，"观众要相信你真的会打架。"
陈斌躺在地上喘着气，王祖贤俯视着他，突然伸手将他拉起来。
那一瞬间，她的嘴唇擦过他的耳朵："你学得很快...比我想象的更像他。"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陈斌头上。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叶子媚。
"休息一下吧。"叶子媚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去拿些喝的。"
她转身离开琴房，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王祖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她很在乎你。"王祖贤轻声说，"或者说，在乎'陈斌'。"
陈斌的心脏狂跳："什么意思？"
王祖贤走到钢琴前，随意按下一个琴键："叶子媚和陈斌的关系...很复杂。他们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斌一眼，"你知道的。"
陈斌感到一阵眩晕。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叶子媚从未提起过她和原来那个陈斌除了夫妻身份外，还有其他关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强作镇定。
王祖贤笑了，那笑容既美丽又危险："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
她突然靠近，伸手整理他的衣领，这个动作亲密得近乎暧昧，"你知道吗？原来的陈斌这里有个习惯性动作，紧张时会不自觉地摸领口。"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锁骨，"你没有这个习惯。"
"人...人会变的。"
"当然。"王祖贤退后一步，笑容不变，"尤其是在经历'车祸'之后。"
叶子媚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三杯咖啡。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氛围。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她将咖啡递给每人一杯，刻意站在了陈斌和王祖贤之间。
"在讨论角色的心理变化。"王祖贤接过咖啡，轻啜一口，"车祸后的马克变得更加阴郁，表演上需要更多层次。"
叶子媚的眼睛微微眯起："车祸？剧本里有这个设定吗？"
"隐喻而己。"王祖贤轻松地说，"每个角色都有他们的'车祸时刻'，那些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转折点。"
她看向陈斌，"你说是吗？"
陈斌的咖啡杯在手中微微颤抖。
这不是巧合，王祖贤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我们继续排练吧。"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还有一场戏没练。"
王祖贤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但她顺从地放下咖啡杯："如你所愿。最后一场是情感爆发戏，马克在雨中对女主角忏悔。"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子媚一眼，"这次还是你来演女角？"
叶子媚摇头："既然是忏悔戏，应该由被背叛的一方来演。你来吧，我看看就好。"
王祖贤没有推辞。
她站到陈斌面前，瞬间进入了角色状态，眼中盈满泪水："开始吧。"
这场戏比陈斌想象的更加激烈。
按照剧本，他需要在王祖贤面前跪下，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背叛。
当他真的跪下去时，一种奇怪的羞耻感和释放感同时涌上心头。
某种程度上，他确实在忏悔——为一个他从未犯下却必须承担的罪。
"对不起..."他念着台词，声音哽咽，"我别无选择。"
王祖贤低头看着他，泪水滑过脸颊。她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我知道。"
这句不在剧本上的回应让陈斌心头一震。
叶子媚突然清了清嗓子："台词错了。"
王祖贤没有移开视线："即兴表演有时比剧本更真实。"
她的手指继续梳理着陈斌的头发，"你们感觉到了吗？这一刻的真实。"
陈斌抬头看着她，在那双含泪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他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王祖贤知道的比他想象的更多，而她正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步步紧逼却又留有余地，像是在等待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吧。"叶子媚突然宣布，声音不容置疑，"陈斌下午还有录音安排。"
王祖贤这才退后一步，瞬间从角色中抽离，眼泪说停就停："当然，工作要紧。"
她收起剧本，动作利落地放进包里，"明天同一时间？"
叶子媚刚要开口，陈斌抢先道："明天我有通告，后天吧。"
王祖贤点点头，最后看了两人一眼："好好休息。尤其是你，"
她对陈斌说，"记住，表演不是模仿，而是成为。只有当你完全成为马克，观众才会相信你。"
她离开后，琴房陷入一片寂静。
陈斌突然抓住叶子媚的手："子媚，你和原来的陈斌...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像一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湖面。
叶子媚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陈斌从未见过的痛苦。
"就是夫妻关系啊。"她最终说道，声音冰冷，"仅此而己。"
但她的手指在他掌心中微微发抖，这个细微的颤动比任何言语都更让陈斌确信——她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