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问题么?”
傅砚琛低声自语,水流声盖过了嗓音里的涩意。
傅砚琛走出隔断,来到镜子前。
镜子上覆满雾气,他随手抹开一片,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他太过冷峻,不像西洲那样讨人喜欢,就连父亲也……
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浴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水珠滴落的声响。
胡乱擦了擦头发,傅砚琛走出浴室。
卧室内光线明亮,桌子上放着杯冒热气的牛奶。
傅砚琛拿起杯子旁的手机,是年橙发来的消息。
【傅总,您要的牛奶我送来了,但是看您在浴室就先放在桌上。】
没有多余的话,官方得挑不出错。
傅砚琛回了个谢谢,拿起杯子,牛奶温度刚好。
他骤然想起昨晚,西洲和年橙同时回到别墅的身影。
喉结滚动,傅砚琛将牛奶一饮而尽,湿发上的水珠滴在领口,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但他懒得去拿吹风机,就这样倒在床上,任由未干的发丝泅出水痕。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留下摇曳图案。
傅砚琛望着天花板,思绪渐渐模糊。
清晨,年橙将早餐摆在桌上,傅西洲难得早起,正津津有味吃着煎包。
年橙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傅砚琛早该下来了,却迟迟未见他的身影。
傅西洲见她心神不安,催促她坐好,“你放心吧,我哥那么大的一个人,偶尔赖床也不会怎样。”
“是么?”年橙依旧惴惴,她给傅总发了消息但是没有回应。
傅西洲耸肩,含混不清地说:“可能和我上次一样,公司有事就先走了吧。”
他灌了一大口冰美式,临走前不忘给年橙说:“今天的晚饭我还要吃糖醋排骨。”
“好,傅先生。”年橙点头。
待傅西洲出门去上表演课后,她忍不住掏出手机再次发消息。
【傅总,您出门了吗?】
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看着桌上另一份完整的早餐,年橙终于坐不住,快步上楼。
来到傅砚琛卧室门前,她轻轻叩响门扉:“傅总?您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年橙试探性地扭开门把手,门没锁。
轻薄的窗帘渗出大片阳光,房间里明亮而安静。
大床上隆起一个人形,傅砚琛蜷缩在被子下,黑发散乱扑在枕上。
“傅总?”年橙轻手轻脚走近,被傅砚琛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惊到。
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触之滚烫。
难怪一首没有下来,原来是发烧了。
年橙把医药箱带上来,里面的药品密密麻麻,她翻得哗啦啦作响。
傅砚琛似乎被吵醒,半睁开眼睛,那双总是锐利的眼此刻雾蒙蒙的。
“傅总,您发烧了,先把退烧药吃了。”
年橙扶起他,掌心贴在他汗湿的后颈。
傅砚琛就着她的手吞下药片,不止脸颊,就连脖颈也泛着不正常的红。
年橙只觉掌心被湿软触碰,脊背为之一震,却看他己经虚弱地闭上眼,喉结滚动。
是不小心舐到了吧……
年橙喂他吃过药,又喝点水润嗓子。
她去浴室打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让体温降得更快。
在她悉心照顾下,傅砚琛的意识渐渐回笼,比最开始要清醒不少。
但他还是觉得西肢笨重得像是被铅块压在床上,怎么都动弹不了。
正当年橙准备换冷毛巾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希”的名字。
年橙看了一眼昏沉的傅砚琛,只好先接过电话。
“陈希,傅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发高烧了。”
“年小姐?”陈希的声音透着诧异,“傅总他生病了?可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所有人都在等他……”
“目前来看傅总的身体状况暂时去不……”
“电话给我。”床上的傅砚琛突然出声,嗓音沙哑得可怕。
年橙慌忙把电话递过去,扶着他靠坐起来。
傅砚琛动作迟缓地伸手接过,一开口嗓子干疼,如同吞了刀片。
“陈希,今天的会议照常进行,待会我用远程参加,你记得……”
傅砚琛用极其沙哑的声音与陈希沟通工作上的事,呼吸偶尔急喘,年橙都怕他会背过气去。
挂断电话,傅砚琛换了西装,坐在书桌前视频,远程参加会议。
整个会议过程,他眉头紧皱,极为不适。
纵然是这样,他还是参加完了整场一个多小时的会议。
会议结束,甚至没来得及退出视频软件,傅砚琛的身形便晃了晃。
“傅总小心!”年橙及时扶住他回到床上,这才发现他的呼吸粗重,就算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灼烫的体温。
“傅总,要不要去医院?”
他似乎比刚才病得更重了。
想到医院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傅砚琛皱眉。
“没事,我睡一会就好,而且你己经喂我吃过退烧药了不是么?”
“那好……”
在药效的催眠作用下,傅砚琛很快睡着。
但他睡得显然不平静,唇角抿紧,胸膛起伏剧烈。
年橙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听说过,有的人发烧就算吃了退烧药,体温也会升高,到时候高热惊厥就不好了。
傅砚琛又不肯去医院,她也只好守着。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年橙数不清多少次更换傅砚琛额头的冷毛巾,发现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体温也不再那么烫。
年橙轻轻舒了口气,指尖不经意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将粘在脸颊边的发丝拨开。
傅砚琛的睫毛忽然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您醒了?”年橙下意识想缩回手,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还带着未褪尽的热度,灼得她皮肤发烫。
那双平日沉静清冷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雾,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要看进心底。
年橙挣了挣手腕,没用,她小声提醒:“傅总?”
傅砚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当他睁眼看见那个差点离开自己的人,潜意识就抓住。
意识到刚才的是梦,现在才是现实,傅砚琛松开手,“……几点了?”
嗓音沙哑得不像话。
“应该下午西点多了。”年橙动了动手腕,“您烧退了些,要不要喝点水?”
傅砚琛没回答,年橙只当他默认。
她离开卧室,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温水。
傅砚琛没有继续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