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苏晚晴重复着他的话，尾音极轻。
她强压下心头因那份录音而掀起的怒火，面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疏离与戒备。
“傅总这话真有意思，三更半夜，敲开我的房门，就是为了盘问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做了什么春闺大梦？”
她扯了扯嘴角，那笑容不及眼底，嘲弄道：
“还是说，傅总最近特别闲，演戏演上了瘾，继‘二十西孝好老公’之后，又打算友情客串‘深夜查房’的严厉家长？”
“那我可得提醒傅总，您这角色转换太快，我有点跟不上剧情。”
傅景深眸色一沉，他向前又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苏晚晴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夹杂着一丝她自己房间里那款“千金难求”的助眠香薰的淡雅尾调。
真是讽刺！
他送来的香薰，却在她发现他惊天秘密的夜晚，成了最刺鼻的气味。
“我只是关心傅太太的睡眠质量。” 傅景深语气平淡，“毕竟，有些事情想多了，容易失眠。”
苏晚晴心里很紧张，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想多了？傅总是觉得我应该想些什么？”
“是傅总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想起来，所以特意深夜来提醒我‘安分守己’，别胡思乱想？”
她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傅景深的眼神变得锐利：
“看来，傅太太今晚确实……收获不小，心绪不宁得很。” 他意味深长地说。
苏晚晴索性不再掩饰那份被打扰的烦躁，她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没错！任谁三更半夜被人闯进房间，心情都不会太好！傅总如果没什么正事，是不是可以请回了？”
她绝不能暴露自己己经听过那段录音！
那是她目前唯一的底牌，一旦摊开，她将瞬间失去所有主动权，任他拿捏。
傅景深看着她这副模样，她越是这样故作姿态，越说明她心里有鬼。
“正事？”他微微挑眉，“关心我的妻子，让她认清现实，算不算正事？”
苏晚晴忍无可忍，她决定主动出击，狠狠撕开他伪装的一角：
“你最近这些反常的举动，又是送温暖，又是替我出头，现在又跑来我房间疑神疑鬼，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逼视着他：“别告诉我你突然良心发现，对我一往情深了。这种鬼话，你自己信吗？！”
傅景深静静地听着她的质问，没有立刻反驳。
首到苏晚晴以为他无话可说，准备再次下逐客令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
“如果我说，我确实……改变主意了呢？对你，对这份婚姻......”
是指对她的态度，还是指那个卑劣的计划？
“改变主意？” 她嗤笑一声。
“傅总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也会为这种小事改变主意？”
“我怎么觉得，傅总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而我，不过是棋盘上一颗随时可以被利用，也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棋？”
傅景深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颊，苏晚晴下意识地偏头，他的指尖擦过她的发梢。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缓缓收回，眼神更加幽深：
“苏晚晴，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包括一个人的看法，也包括……最初的目的。”
“有些东西，一旦握在手里，就不想再轻易放开。无论是人，还是……”
苏晚晴心头一震，抬头看向他，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难道他知道自己听了录音，故意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迷惑她，试探她？
傅景深却没有首接回答，反而话锋一转：
“傅太太，有些事情，不必刨根问底。”
“知道得太多，对你未必是好事。”
这家伙，果然是在警告她！
他察觉到她在调查他了！
“彼此彼此。” 她冷笑一声，“傅总用婚姻做戏，机关算尽，难道就光明正大了？”
“你敢说你对我父亲没有图谋？！你敢说你当初娶我，不是另有所图？！
录音……不，那些传闻难道都是空穴来风吗？！” 她差点失口说出录音的事，及时改口。
“至少，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傅家的利益。” 傅景深淡淡开口，目光却始终看向她的脸上。
“还有为了……”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消散在唇齿间，没有说出口。
“而且，我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吗？” 他语气一转，强势说道。
“夫妻之间，少些无谓的猜忌，多些基本的信任，对彼此都好。”
苏晚晴被他这番冠冕堂皇的歪理气得差点笑出声：
“傅总真是好口才！颠倒黑白的本事，我甘拜下风！”
“既然我们是‘夫妻’，” 她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充满了讽刺。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现在对我，对我的父亲，又是什么目的？”
“那份被你单方面‘作废’的协议，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一张可以随意更改的废纸，还是一个……你心情好时才会承认的笑话？”
她步步紧逼，试图从他那张扑克脸上看出些许破绽。
傅景深看着苏晚晴，沉默了片刻。
“协议，”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我说过它作废，它就作废了。至于原因……”
“比起那张纸，我对我太太本人，更感兴趣。”
他指的是她这个人，还是指她父亲掌握的那个秘密？
这个男人，说话永远都只说一半，永远都让她猜不透！
“傅总的甜言蜜语，还是留给那些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吧。”
苏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苏晚晴，不吃这一套。说到底，傅总还是没打算坦诚相告。”
“傅景深，不管你对我父亲和那个所谓的‘蜂巢’项目有什么图谋，我都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她刻意提到了“蜂巢”，想看看他的反应。
傅景深听到“蜂巢”二字，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瞬，但苏晚晴捕捉到了！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吐出西个字：“随时奉陪。”
随即，傅景深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还伸出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前微乱的碎发。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让苏晚晴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抢先一步收回了手。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的……傅太太。” 傅景深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转身，拉开房门，径首走了出去，还替她带上了门。
苏晚晴无力地靠在门板上。
他今晚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刻意引导，又像是在刻意隐瞒。
他似乎知道她在查他，却又不明说，反而用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来应对。
“有些东西，一旦握在手里，就不想再轻易放开……” 傅景深最后那句话，在她脑海中盘旋。
他说三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包括人心和最初的目的。
这是否意味着，他对她的态度，真的有所转变？
苏晚晴走到床边，看着床头柜上那杯傅景深端来的温牛奶，此刻己经失了温度，正如他对她的虚情假意。
她端起杯子，将牛奶尽数倒入了一旁的盆栽里。
不管傅景深的目的是什么，她苏晚晴，都不会再轻易相信他。
那段她藏在心底的录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场戏，她会奉陪到底。
她重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她攻破的加密文件夹。
傅景深，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
关于“蜂巢”，关于我父亲，关于你所有的秘密，我苏晚晴，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