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苏晚晴那擂鼓般的心跳。
她呆呆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傅景深？
那个在苏黎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霸道姿态的宣布她是“傅太太”的男人？
那个运筹帷幄，永远将一切掌控在手的“深渊”？
他……他竟然在对自己下跪？
这比让她相信林薇薇会真心道歉，还要来得不真实。
苏晚晴的第一反应，不是他要求婚，而是警惕。
这又是什么新的计划？
用这种极致的反差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吗？
傅景深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算计与清冷，只剩下她从未见过的紧张以及滚烫的深情。
他没有给她太多思考阴谋论的时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的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戒指。
不是苏黎世那枚象征着占有和宣告的鸽子蛋，而是一枚设计极其简约，却又在细节处透露着无限巧思的戒指。
主钻的两侧，用细碎的钻石，巧妙地构成了一个“P”和一个“S”的字母造型。
Phantom and Shenyuan。
幽灵与深渊。
苏晚晴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不是一个求婚戒指。
这是……一份识别码，是两个孤独代号的并联。
他用这种方式，将她最隐秘的身份，和他自己，并列在了一起。
“苏晚晴。”
傅景深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知道，在苏黎世，我己经向你‘求过婚’。”他自嘲地笑了笑。
“但那一次，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宣示主权，是计划的一部分。”
“而这一次，”他顿了顿，眼神无比认真，“只给你一个人。”
“我撒过一个谎。我们的开始，不是那份冰冷的协议。”
“是从很多年前，大学的图书馆里。”
“我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女孩，抱着一摞专业书，为了一个学术观点和人争得面红耳赤，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苏晚晴的心，狠狠一颤。
图书馆……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似乎确有那么一个午后，她和一个陌生男生因为一个算法问题争论不休……难道……
“后来，当我需要一个顶级黑客时，看到了‘Phantom’的资料。”
“照片上的你，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眼神里多了坚韧和疏离，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从未忘记过那个在图书馆里，让我心动的女孩。”
“我承认，我最初用协议把你绑在身边，是为了‘蜂巢’，是为了引出幕后黑手。”
“我以为我能控制一切，包括我自己的心。”
“可我错了。”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剖白着自己的内心。
“我看着你隐忍，我心疼，我愤怒，可我却只能按兵不动。”
“我越来越无法忍受你对我的疏离和客气。我嫉妒那个能让你毫无保留信任的‘S’……”
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即使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每次看到你对着‘S’发来的信息时，那种放下防备的样子，我都想冲过去告诉你，那个混蛋就是我！”
苏晚晴的瞳孔微微收缩。
原来……他连自己的醋都吃？
“我嫉妒陆宴，他拥有你最青涩美好的那段时光。我嫉妒每一个，能看到你真实笑容的人。”
“当我知道你父亲昏迷的真相，看到你崩溃的样子，我才终于明白。”
“什么‘蜂巢’，什么复仇，什么计划……都比不上你。”
“苏晚晴，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说得清晰而郑重，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不是合作伙伴之间的欣赏，不是盟友之间的信任。”
“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
“那份协议，己经作废了。”
“现在，我不想再用任何责任和计划来绑住你。”
“忘掉过去那三年，忘掉苏黎世的宣告。”
“从今天，我们重新开始，做我傅景深真正的妻子。”
“这一次，没有协议，没有期限，没有目的。只有我，和你。”
“让我用余生所有的时间，来保护你，宠爱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愿意吗？”
整个别墅，安静得落针可闻。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一切光环和伪装，只是一个，在向心爱女人求婚的，普通男人。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炙热。
他的话语，那么动人，那么……让她无法抗拒。
她那颗作为“Phantom”超高负荷运转的大脑，此刻终于宕机了。
所有的数据，所有的分析，都指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结论——他是真心的。
三年的委屈，三年的隐忍，三年的孤独……
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归宿。
原来，在她独自前行的那条黑暗道路上，始终有一道目光，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中滑落，模糊了视线。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感动，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她看着傅景深眼中因她的眼泪而闪过的慌乱，忽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却流得更凶。
她伸出手，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傅景深的脸。
然后，她点了点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傅景深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激动地从地上站起来，拿起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
下一秒，她被一个滚烫而用力的怀抱，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晚晴……谢谢你。” 傅景深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晚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反手，也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在他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声却无比清晰地回应：
“傅景深……我愿意。”
话音未落，傅景深便低下了头，用一个炙热而深沉的吻，封住了她所有未尽的话语。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合作伙伴。
而是，真正的夫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