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集. 双枪归隐·定彦平悟透劫数
大业十三年暮春,洛阳城外的榆树林正飘着白絮。定彦平的绿沉双枪在马背上轻晃,枪头的三棱倒刺勾住几片飞絮,竟在阳光下映出寒星般的冷光。他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官道,心中突然泛起不祥之感——三日前接到的"北平王府邀战"书,此刻在袖中烫得像块火炭。
"师父,前方就是麒麟岗。"徒儿薛亮的声音打断思绪。定彦平抬眼望去,只见岗上立着一员银甲小将,胯下闪电白龙驹正啃食榆叶,正是罗成。那杆五钩神飞枪斜插在地,枪头五枚倒钩竟缠着他去年送给罗艺的雁翎金箭,箭头刻着的"定"字清晰可见。
"小将军别来无恙。"定彦平勒住坐骑,双枪在马鞍上交叉成十字,这是绿林道上"以武会友"的礼节。罗成抬头时,护心镜上映出定彦平鬓角的白发——去年在北平府演武时,这位双枪老将的头发还如墨染,如今竟己霜雪满头。
"久闻定老将军'双枪镇辽东'的威名,今日特来讨教'单枪破双镋'的绝技。"罗成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桀骜,手中银枪突然抖出七朵枪花。定彦平瞳孔骤缩,因为他看见那枪花的轨迹,竟与自己独创的"七探盘蛇枪"分毫不差,尤其是第三式"毒蛇吐信",枪尖微颤的频率与他当年教给罗艺的一模一样。
"好枪法。"定彦平的双枪缓缓举起,枪杆上的九道盘龙纹突然渗出幽光,"只是不知这枪法,小将军从何处学来?"
罗成不答,银枪己如闪电刺来。定彦平轻抖双枪,左手枪杆磕开敌枪,右手枪尖却突然变招,以"苏秦背剑"之势反刺其咽喉。这招变招之快,竟让罗成的护心镜擦着枪尖掠过,惊出一身冷汗——他这才明白,定彦平刚才的"讨教"二字,实乃试探。
双枪与单枪绞在一起的瞬间,定彦平突然感觉掌心发麻。他看见罗成眉心间闪过一道白光,那是只有修炼过"天眼通"的武者才能看见的星煞之光——白虎星的戾气如刀刃般扑面而来,竟与当年宇文成都身上的雷神之气不相上下。
"你竟偷学我定家枪法!"定彦平怒吼着错马而过,双枪划出半圆弧线,正是"双枪锁喉"的杀招。罗成仓促间使出"回马枪",却见定彦平的绿沉枪己挑住他的束发金冠,轻轻一扯,头盔竟飞落在地。
阳光照亮罗成的额头,定彦平终于看清那白虎星的光芒——七道星芒如利刃般从头顶射出,每一道都映着罗成在淤泥河之战中被乱箭穿身的残影。他猛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叮嘱:"若见白虎星降世,需知其乃杀劫化身,唯有避其锋芒,方能全身而退。"
"老将军为何留手?"罗成按住险些落地的兜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定彦平望着他腰间的鎏金锏,那是秦琼所赠的信物,锏身上"忠肝义胆"西字与自己双枪上的"保境安民"铭文遥相呼应,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单枪破双镋...好个单枪破双镋..."定彦平的双枪渐渐垂下,枪尖在尘土中划出"劫"字,"二十年前,我在辽东用这招破了高句丽的铁骑兵,却不知从那时起,便种下了因果。"他抬头望向天际,北斗第七星正在云层中若隐若现,那是他的本命星"破军星",此刻正与白虎星遥遥对峙。
罗成忽然想起秦琼曾说过,定彦平与罗艺是结拜兄弟,当年在北平府,这位老将军曾手把手教过他罗家枪法。此刻再看定彦平眼中的痛楚,竟比当年母亲得知父亲战死时还要浓烈。
"老将军可知,为何你的双枪天下无敌,却始终成不了天下第一?"罗成握紧银枪,不知为何竟说出这般挑衅之语。定彦平闻言却笑了,那笑声中带着千帆过尽的苍凉:"因为天下第一的枪,从来不是杀人的枪。"
话音未落,双枪突然化作两道绿光,刺破天际的云层。定彦平策马转向,留给罗成一个苍老的背影:"小将军好自为之。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定彦平,只有云台山上的云游道士。"他腰间的酒葫芦在马臀上撞出清响,惊飞了树梢的寒鸦,却惊不破这弥漫天地的劫数。
罗成拾起地上的金冠,发现冠内衬着半片绿沉枪的枪缨。枪缨上绣着的"定"字己被血浸透,竟与他在淤泥河之战中折断的枪头五钩形成奇异的呼应。远处传来定彦平的歌声,唱的不是绿林好汉的豪言,而是一首苍凉的《广陵散》——那是魏晋名士嵇康临刑前弹的曲子,曲终时,天地皆寂。
三个月后,瓦岗军攻破洛阳城。秦琼在云台观的废墟中找到定彦平的双枪,枪杆上刻着新的铭文:"双枪破万敌,一念悟千劫。"枪尖的三棱倒刺己被磨平,变成了道家的太极图案。观中道士说,老将军留下话:"白虎星归位之日,便是破军星隐之时。"
后来,有人在长白山见到一位卖酒的老翁,腰间挂着绿沉枪改铸的酒勺。他酿的酒名曰"劫尘",饮之可忘前尘。据说有一次,老翁望着天边的流星长叹:"罗成啊罗成,你我皆为天道棋子,又何苦互相为难?"话音未落,手中酒勺竟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本集伏笔:定彦平改铸的太极枪引出第27集"老君观惊变",程咬金误触道家禁术唤醒上古魔兵;罗成金冠内衬的枪缨血字,与后续秦琼"疽发背"的咒术形成因果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