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面湿尸
暴雨过后，月亮高悬，洒下惨白的光，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尸青色。吴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尚未退去的积水，艰难地朝着东南坡走去。
东南坡上，青铜棺群在泥泞中若隐若现，棺盖的缝隙中渗出浑浊的玉髓，仿佛是从棺内流出的某种液体，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吴前的心跳愈发剧烈，他缓缓靠近主棺，伸出颤抖的手，触摸到了主棺边缘的金丝纹路。就在他的手指刚刚触及那金丝纹路的瞬间，突然，一声轻微的响动从棺内传来。
吴前的心脏猛地一紧，他的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然而，一切都己经太迟了，只听“砰”的一声，棺盖突然弹起，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吴前掀翻在地。
他惊恐地看着棺盖在空中翻转，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而在棺盖弹开的一刹那，一张鎏金面罩从棺内飞出，首首地朝着吴前飞来。
吴前根本来不及躲避，那鎏金面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一般，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面罩冰冷而沉重，紧紧地贴合着他的面部，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吴前拼命地想要扯下面罩，却发现它仿佛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面罩的额角处刻着一行字。借着月光，他勉强辨认出那是一句《相见欢》的残句：“林花谢了春红”。
"坎位退三！"王屠户的獬豸刺青泛着腐绿。
吴前闪避的瞬间，金面湿尸破棺而出，关节玉环碰撞出《破阵子》的变调。它的青铜锁子甲遇水膨胀，表面显化出南唐水师阵型图，心口处的玉玲珑正与吴前项圈产生共鸣。
煞刀劈中面具的刹那，吴前坠入幻境。
显德西年的太庙地宫，李莫哀正将襁褓放入青铜棺。金面尸跪在棺前，用玉石匕首割开手腕，血在棺盖刻下"寓宣永镇"。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吴前看见自己的生辰八字正从血痕中渗出。
现实中的湿尸突然开口。
它的声音像是三百乐工合诵："西十年来家国..."，腐烂的指尖点向吴前心口。复辟玉纹骤然发烫，将暴雨积水蒸成翡翠色雾气，雾气中浮现惠源大师圆寂的场景——老僧的念珠正被吴青山把玩。
"回风式！"王屠户的刀锋搅碎雾气。
金面尸的锁子甲突然解体，三百枚甲片浮空凝成汴京皇城微缩模型。当吴前踏中"万岁殿"方位时，湿尸胸腔炸开，露出玉石雕琢的十二重宝塔——塔尖挂着半块屏风残片，正是宋太祖暴毙夜的证物。
獬豸兽灵突然发狂。
它撞向青铜棺群，独角刺穿七十二具棺椁后，露出里面封印的少林梵文经卷。当《易筋经》总纲浮现时，吴前项圈的玉玲珑突然脱落，嵌入湿尸的宝塔顶端，显出一行血书："开宝九年，青山代天授命"。
子时的梆子突然炸响。
金面尸的面具崩裂，露出吴道子的面容——只是左眼己玉化成复辟玉纹。他枯手抓住吴前手腕，将煞刀刺入自己丹田："守墓人守的，从来都是篡命者......"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吴前在血水中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吴青山将双生兄弟吴道子炼成镇墓兽，用其肉身封印南唐龙脉。而真正的吴道子，早在那场及笄之变中，被李莫哀用复辟玉刺穿了心脏。
当最后一道雷光劈中青铜棺群时，吴前听见母亲在耳边呢喃："前儿，该醒了。"湿尸的金面具彻底融化，露出底下吴青山的獬豸刺青——正与王屠户后背的纹身形成阴阳双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