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青衣引黄泉
吴前在玉俑巨掌拍下的瞬间，怀中复辟玉突然涌出青光。一只半透明的手从玉中伸出，指尖点在巨掌的"虞"字纹路上。玉俑轰然崩解，碎片如暴雨砸落，烟尘中浮现出李莫哀的青衣残影。
"前儿，"母亲的幻象轻抚他脖颈上的词纹烙印，"跟紧娘亲的衣角。"
地宫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九盏青铜灯自虚空浮现，灯焰竟是跳动的《浪淘沙》词句。李莫哀的衣袂扫过灯盏，青火骤然暴涨，映出壁上三百幅乐工献舞图——每幅画的舞者都没有脸，取而代之的是刻着词牌的玉牌。
"这是黄泉引路灯。"李莫哀的残影忽明忽暗，"当年你外祖用乐工魂魄炼成灯油，每盏灯燃尽一曲，便有一魂永堕..."话音未落，最近那盏灯的"林花谢了春红"突然化作火蛇扑来。
吴前挥刀斩断火蛇，断焰却凝成李煜提剑刺向周娥皇的幻象。他踉跄后退，撞上壁画时惊觉画中乐工正在融化，玉牌词句渗进砖缝，在地面汇成血色的"独自莫凭栏"。
"踏着词牌平仄走！"李莫哀的残影突然凝实，拽住吴前跃过沸腾的血词。他脚下每踩准一个音律，对应的青铜灯便熄灭一盏。第七盏灯灭时，穹顶坠下晶化的编钟，钟面刻着"无限江山"。
钟声炸响的刹那，吴前看见恐怖景象：无数半玉半鬼的宫娥从墙里爬出，她们手持的词牌琵琶射出金线，将《浪淘沙》的句子钉入他西肢。李莫哀的残影突然散作青雾，裹住吴前撞向最后两盏灯。
"别时容易见时难——"灯焰爆开的词句如利刃刺来。吴前本能地抛出复辟玉，玉面"寓宣"二字突然浮现李仲寓的虚影。这位早夭的南唐太子双手结印，竟将致命词句吸入体内，魂体瞬间布满裂痕。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一扇刻满《相见欢》的青玉门浮现。李莫哀的残影愈发稀薄："进门后无论见到什么，绝不可应声..."话音未落，她的青衣突然被门缝溢出的黑雾缠住，猛地拽入门内。
吴前撞开玉门的瞬间，寒意刺得骨髓生疼。门后是条悬在虚空中的栈道，木板由人骨拼成，每块骨头上都刻着"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栈道下方涌动着黑色冥河，河中浮尸皆作宫娥打扮，手中高举的词牌灯笼映出李煜的侧脸。
"殿下...来陪奴家填词..."河面突然掀起巨浪，浮尸们手脚并用地爬上栈道。吴前挥刀斩断最先扑来的女尸，却发现刀刃卡在尸身颈骨——那里嵌着块刻有"月如钩"的玉牌，正是《相见欢》的下一句！
女尸突然张口咬向刀身，玉牌炸开的词气震得吴前虎口崩裂。更多浮尸围拢过来，她们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晶化的《虞美人》残谱。吴前脊背的八卦图灼如烙铁，乾位卦纹突然射出金光，在尸群中劈出一条焦痕。
他沿着金光狂奔，栈道却在脚下不断坍塌。最后三丈，李莫哀的残影突然从冥河升起，青衣化作长绫卷住他的腰："跳！"
坠落瞬间，吴前看见栈道尽头有座白玉桥，桥头石碑刻着"奈何词"。桥身每块砖都浮着《破阵子》的词句，而李莫哀的残影正被桥上伸出的骨爪拖入桥底。
"娘亲！"吴前刚要冲过去，怀中复辟玉突然刺痛心口——李仲寓的残魂在示警！他硬生生止步，眼看着母亲的残影在桥下消散，最后一丝青衣化作"莫哀"二字印上石碑。
桥面突然亮起三百盏词牌灯，李煜的声音从每盏灯中传出："西十年来家国..."吴前呕出一口血，血珠溅在灯焰上竟显出地图——汴京皇城地底，竟藏着与李煜墓相连的龙脉暗河！
当最后一句"垂泪对宫娥"响起时，整座桥开始崩塌。吴前跃向对岸的瞬间，冥河浮尸齐齐尖啸，声浪震得他耳鼻溢血。落地时他摸到块温热的玉碑，碑文让他浑身冰凉：
"南唐太子李仲寓衣冠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