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棋子局中局
吴前坠入的黑暗突然被血光照亮。他跪在由《麻衣相术》书页铺就的地面上，每张纸都浮动着吴家男子的生辰八字。前方九盏青铜灯围成先天八卦阵，灯油竟是凝固的脑髓，灯芯处跳动着带"显德"年号的青色火苗。
"乾为天，坤为地..."虚空中响起吴道子的诵经声，却带着赵光义的口吻，"吴家三代为乾，赵宋龙脉为坤——"
阵眼处的铜镜突然映出骇人画面：吴卫国在陈桥兵变夜捏死的不是后周侍卫，而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那孩子胸口刺着吴前的生辰八字！镜面裂开，爬出浑身缠满金线的吴道子尸傀，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竟是吴前幼年脱落的乳牙。
"你才是第一个祭品！"尸傀的喉管里传出赵光义的笑声，"三十年前就该死在陈桥驿的..."
吴前呕出带玉屑的黑血，脊背霓裳乐谱突然离体飞出。音符在空中拼出李煜的绝笔信，字迹却变成吴道子的批注："借赵氏龙气养魂，待甲子轮回取之"。他这才惊觉，自己脊骨上的乐谱根本不是《霓裳羽衣曲》，而是吴道子篡改的《夺舍谱》！
尸傀的金线突然刺入九盏脑髓灯，火焰暴涨成囚笼。吴前被钉在乾位灯柱上，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抽出，注入吴道子尸傀体内。"多好的容器..."赵光义的声音从尸傀腹腔传出，"不枉朕用十万北汉战俘炼这养魂阵..."
剧痛中，吴前的瞳孔突然浮现双重卦象——先天八卦叠着麻衣相术的血纹。他咬碎舌尖，将血喷在霓裳残谱上。被篡改的音符遇血复原，真正的《霓裳羽衣曲》震得尸傀金线寸断。
"好个李从嘉！"赵光义在尸傀中怒吼，"竟在残谱里藏了破煞羽衣！"
吴前见此良机，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乾位灯柱，猛地一扯，只听“咔嚓”一声，灯柱应声而断。灯柱内的脑髓灯油顿时如泉涌般泼洒出来，尽数浇在了尸傀的面门上。
刹那间，一股刺鼻的恶臭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腾而起。在这恐怖的景象中，吴前瞪大了眼睛，透过火光，他竟然看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尸傀的颅腔内，竟然嵌着一份太平兴国西年的征讨诏书！
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份诏书的背面，竟然是李煜用三百乐工的鲜血写成的《复国契》！
“原来……你们都在互相夺舍……”吴前的声音在颤抖，他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将诏书撕开，随着他的动作，显德七年的镇魂钉如暴雨般从西面八方激射而出，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摧毁。
吴前踏着霓裳曲的节奏，身形如鬼魅般在火焰中穿梭。他手中的九盏脑髓灯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飞舞，最终被他摆成了一个诡异的“未济卦”。
这是麻衣相术的禁式，以魂飞魄散为代价，逆转阴阳。
赵光义的尸傀突然炸裂，飞出三百枚带词牌的玉牙。吴前抓住刻着"相见欢"的玉牙刺入眉心，剧痛让他窥见三重棋局：
李煜局：借赵宋龙脉养南唐词魂
赵光义局：用吴家血脉炼弑君傀儡
吴道子局：以自身为饵诱双龙相争
当玉牙在颅骨内炸开时，吴前终于明悟。他扯出半截脊骨，蘸着脑髓灯油在地上书写："宁为劫灰，不作棋子"。血字成型的刹那，整座八卦阵倒转，将他抛入燃烧的诏书幻境——那里有十万北汉冤魂在等他执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