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洛水倒灌
吴前跪在洛水河畔时，水面正倒映着三百个残月。他脊背凸起的玉质卦骨刺破麻衣，在月光下投射出先天八卦阵图。阵图触及水面的刹那，整条洛水突然静止，浪尖凝成晶化的《虞美人》词句。
"雕栏玉砌应犹在——"
李煜的残魂从水中浮起，半截身子己与词句玉石共生。他手中的玉斧劈向虚空，斧刃划过的轨迹竟撕开河道，露出深藏地底的李唐真陵。陵门开启的轰鸣声中，吴前看见自己的倒影被吸入水底，与十万亡魂纠缠成漩涡。
"动手！"李莫哀的晶化右手突然脱离吴前身体，五指插入他脊背卦图。剧痛让河面炸起九道水龙卷，每道水龙腹中都裹着带"显德"年号的青铜棺椁。吴前呕着血沫掐算方位，乾卦卦纹突然脱离皮肉，化作金印烙在最近的水龙额间。
"一江春水向东流！"他嘶吼着将霓裳残谱拍入水中。残谱遇水即燃，青焰顺着河道蔓延，将洛水烧成沸腾的血浆。水底亡魂尖啸着爬上岸，每个魂体心口都插着太平兴国西年的镇魂钉。
吴道子的笑声从血浪中传来："乖孙，你可知洛水为何又叫阴阳河？" 话音刚落，对岸突然升起玄色龙气，赵光义的水龙铡劈开血浪，铡刀上竟钉着吴卫国晶化的头颅！
"爹！"吴前双目泣血，先天八卦阵失控暴走。震位卦纹化作雷龙撞向水龙铡，却在触及父亲头颅时骤然消散。吴卫国的右眼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李仲寓的残影："用《浪淘沙》破局！"
吴前撕裂胸膛，将心脏掷入洛水。跳动的心室中飞出三百只金蝶，每只蝶翼都刻着"别时容易见时难"。血水触蝶即凝，在河面结成横跨阴阳的冰桥。他踏着冰桥冲向水龙铡，脚下每步都引发地脉震颤。
"晚了！"吴道子的枯手破水而出，掌心劫天盘吸尽血浪煞气。洛水突然倒悬，裹挟着十万亡魂灌入李唐真陵。吴前在激流中看见恐怖真相——真陵墓室竟与汴京皇城地脉相连，每块砖石都刻着赵光义的生辰八字！
"乾坤倒转！"李煜残魂突然附体吴前，玉斧劈向劫天盘。斧刃触及罗盘的刹那，整条洛水的时间开始倒流：水龙铡退回未劈状态，吴卫国的头颅化作玉石沉入河底，亡魂们逆着重组为活人。
吴前在时空乱流中抓住唯一真实——李莫哀的晶化右手突然暴涨，指骨刺入劫天盘核心。他听见母亲跨越三十年的泣告："前儿，记住洛水倒着流的方向！"
先天八卦阵在水底重组，吴前以脊椎为轴逆转卦象。当坎位取代乾位的瞬间，倒灌的洛水突然凝成万千词牌利刃，暴雨般刺向劫天盘。吴道子暴喝着撕开虚空，却见水流中浮现三百幅画面：
显德七年，真正的吴道子早己死在金陵城破之夜；
开宝元年，赵光义用吴家祖坟炼出替身傀儡；
当下，劫天盘里的"吴道子"不过是赵光义分魂所化！
"原来如此..."吴前在狂笑中化作人形卦盘，血肉卦纹与洛水共鸣。河水彻底倒流，将李唐真陵冲入地脉深渊。最后一刻，他看见自己的倒影站在汴京观星台上，手中握着本该属于赵光义的水龙铡。
洛水归于平静时，岸边只余三百朵血色虞美人。花心嵌着吴前碎裂的卦骨，在月光下拼出半阙未完成的《相见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