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禾被老太太的言行举止影响，想到自己早亡的姥姥姥爷，因为当时年纪小，所以记忆里是备受疼爱的。
她大概亲人缘疏淡，长大后没享受过多少，所以面对和善的老太太，她不能装得一丝不苟，眉眼间流露出来的色彩是真实的，倒也没被看出她和蒋昀也所掩藏的破绽。
老太太又拉着蒋昀也说话，绮禾和蒋平知在旁边听着。
好半晌，老太太乏了，要上楼休息，蒋昀也扶着她，绮禾也在另一边顾着。又在老太太房里陪到她睡着，两个人才出来。
绮禾有些沉浸在老太太带来的和善的氛围中，说起接下来的话都染上一些多愁善感：
“你之后打算怎么跟奶奶说我们离婚的事？”
从卧室出来后，绮禾便跟蒋昀也拉开距离，蒋昀也收回的手抄进口袋里，反应淡到几乎捕捉不到。
“既然避免不了，到不得不说的时候，还是要告诉她。”
“奶奶看起来很不能接受。”
蒋昀也突然止步。
绮禾回头，流露出不解。
蒋昀也冷不丁问：“你会因为她不能接受而改变主意吗？”
“那倒也不能这么说。”
“不然也可以继续装装样子。”
绮禾张了张嘴，还是否决掉这个提议。
她怕被人听到，所以小声地说：“可以先办离婚证，我可以配合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公开。”
这大概是她最大的让步了，但也仅限于不让老太太知道。
蒋昀也清清楚楚。
所以他漫不经心地说：“再说吧。”
他照旧答案含糊，一而再再而三，绮禾难免会感到焦躁，某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就这么把离婚的事说清楚的念头。
踏上木质楼梯发出的轻微咯吱声让绮禾恢复清醒。
下了楼，客厅里没人，厨房传来细微的动静，踏下最后一节台阶后，绮禾听到蒋平知讲电话的动静。
要是无关的内容，是引不起主意的，偏偏蒋平知刚好喊了手机对面的人‘大哥’。
那就只有蒋平清。
蒋平知接完电话过来，蒋昀也问：“是平清哥的电话吗？”
“是啊，他知道我今天来看望奶奶，所以问问情况。”蒋平知随意地提起，摘了颗葡萄坐下，“要不是奶奶睡了，他还要跟奶奶说说话。”
每当提起蒋平清的话题，绮禾是最沉默的那个。
当然也只有这样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眼前这两个人，谈论起蒋平清，仿佛没有旁的意思。
蒋昀也问：“他要回来吗？”
“如果他近期走得开应该会回来一趟。”
蒋平知的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绮禾的脸，继续和蒋昀也说：“你知道我大哥的，他要做什么事，一定会负责到底。现在他那边还走不掉。”
“过年呢，今天除夕会不会回来？”
“我妈天天在催，说不定呢。”
有关蒋平清的话题到此翻篇，他们又聊起别的。
绮禾的话始终很少，期间莫名收到彭司意的信息，问她谈宋最近有没有跟她联系。
她和齐羽都问到谈宋，让绮禾不得不往谈宋身上猜想，她如实告知，说没有。又简单问了问是不是出什么事。
彭司意没有回话。
因为老太太休息，约定好下次大概什么时间来，几个人没有在这多留。
绮禾是要回京玉花园的，蒋昀也开的路线却是相反，她忍不住问：“你准备去哪里？”
“不是还没吃晚饭么？”
“不用了，我回去随便吃点就行。”
蒋昀也并没有要调转方向的意思，“顺便带你见几个人。”
饶是如此，绮禾还是没怎么改变主意。考虑着要在附近哪里下车好回去。
蒋昀也又说：“不会耽误你太久，你会想见的。”
路程不远，位置却高档又隐秘，受众并非一般人。而蒋昀也似乎早有安排，一进门，经理送他们到预定的房间。
开门前，经理对蒋昀也说：“您的客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绮禾到这时还不知道究竟要见什么人。
等开了门，看到里面坐着的几个男男女女，个个的年纪都比她和蒋昀也大，但看到他们时却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有两个绮禾认识。
是很有名气的导演和制片人。
介绍过后，绮禾才知道这几位全部是圈内有名的人，她看到人不认识，但对方的名字和名声她还是知道的，这下算是对上号。
按理说她这行的大佬，以她目前刚刚入门的经验，绝对是她可望不可即的，然而大概因为蒋昀也在这，这些人完全没有印象中的那般不好接触，反而一点架子也没有。
和绮禾说话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和善友好，甚至是照顾。
绮禾哪还能不明白今晚这个饭局的意思。
她的心情却没好到哪去，连胃口都不太好。
因为蒋昀也说不喝酒，这顿饭滴酒未沾，结束得也比较快。
临走前，绮禾和这些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其中一位女导演欣慰地说：“梁小姐从港戏毕业，幸好现在继续做这一行，否则真是吃亏，不过现在开始也不晚，日后你肯定能有好作品。”
绮禾提着笑，态度还是应有的谦卑，“多谢刘导吉言，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应对这些，实际一套表面一套，绮禾早就熟悉，现在算是顺手拈来，毕竟是有自己的目的。
但像今天这样没有兴奋，只有不舒服的，还是头一次。
坐进车里，绮禾放松些脊背，总算能抛下虚假的面具。
她问蒋昀也，“你今晚安排这些什么意思？”
“不明显吗？让你跟这些人认识认识。”
“我不要这种方式。”
那些人究竟是真欣赏她这个毕业后完全脱离本职的新手，还是看在蒋昀也的面子上捧她，绮禾心里明明白白。
绮禾实话实说：“他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呢？”
蒋昀也把车窗升上去，车内完全密闭，有了隐私性。
因为他们要说的似乎又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我打过招呼，就算是以后他们的态度也不会变。”
绮禾还是坚持刚才的意思。
车还在停车坪没出去，蒋昀也索性停下，侧首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