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林冲终于放心了,如果真的把汤隆打伤,他在徐宁面前不好交代。
医生给汤隆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后便离开了。
不久,徐宁匆匆赶来,见到林冲后马上问道:“林教头,我那兄弟怎么样?”
“刚才请了大夫看过,说没大碍,只是有些瘀伤。”林冲赶紧解释道。
得知汤隆与史文恭发生了冲突后,徐宁的目光扫向了周野和史文恭。
周野这时才看清徐宁的模样,他身高六尺五,脸色苍白,胡须细长,身形健壮。
史文恭并未像周野一样多想,看到徐宁看向自已,他马上抱拳说道:“徐教头,刚才喝了点酒,脾气有点急,才不小心伤了你弟弟,希望徐教头海涵。”
“没关系,这是他自找的。”
徐宁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在林冲的面子下没有继续追究,摆了摆手。
“你这小子,竟然敢偷袭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这时,汤隆醒了过来,看到史文恭,顿时怒火中烧,跳下床就冲向史文恭。
“住手!”
徐宁急忙上前抓住汤隆的拳头。
汤隆愣了一下,看到徐宁,接着又看向林冲,满脸疑惑。
林冲赶紧解释:“汤隆兄弟别急,这两位是我的师弟,我们在我府里吃了些酒,发生了些误会,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史文恭也赶紧上前赔礼,周野则从怀里拿出十两黄金递给汤隆作为赔礼。
汤隆看到黄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之前他在赌坊输了银子,才与史文恭起了冲突,周野递来的黄金正是解燃眉之急。
他正打算接过金子时,徐宁却开口道:“兄弟不必如此,你既然是林教头的师弟,那我们就算朋友,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野笑道:“既然徐教头这么说,我们就是朋友,哪能计较这些钱物?”
汤隆一听,喜上眉梢,连忙接过金子,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立即把黄金收进了怀里,生怕徐宁再劝阻。
徐宁见此,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默认了这件事。
误会解开后,林冲便邀请徐宁兄弟二人留下来共饮,汤隆也欣然同意。
徐宁本想拒绝,但被林冲一再劝说,最后也留下了。
由于林冲和周野、史文恭已先前吃过饭,府里还有准备好的酒菜,很快便做好了。
周野和师兄弟三人已经吃饱,桌上的肉基本没动,而汤隆则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徐宁见状,赶忙解释:“别见怪,我表弟胃口大,平时也没这么吃。”
“不妨事,家里酒肉足够。”林冲笑着叫来下人:“再准备几斤肉,让汤隆兄弟吃个痛快。”
“不用了,这些就够了。”徐宁忙道。
周野笑着挥了挥手:“这不拘小节,汤隆哥哥是真性情的好汉啊!”
“说得好,周兄弟,话说得顺耳。”
汤隆嘴里嘟囔着,心中对周野更加认可。
这算是因祸得福吧!
徐宁笑了笑,不再管汤隆,转而与林冲和其他两位聊起了江湖趣事。
周野对徐宁有意,于是在酒席间悄悄拉近了与他的关系。
徐宁对周野本就有好感,加上周野的主动靠近,两人的关系在酒精作用下迅速升温。
汤隆很快吃饱,加入了他们的交谈。
第二天早上,周野刚和史文恭吃完早餐,准备前往城外拜访闻焕章时,汤隆匆匆赶来。
“周野兄弟,求你救我兄长一命。”
汤隆看到周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急忙迎了上来。
“救?徐宁哥哥怎么了?”
周野顿时感到困惑。
汤隆急忙说道:“昨晚我们在林教头家分开后,我去赌坊玩了会,兄长一个人回家休息。
但今早回家时,嫂嫂说兄长一夜未归。”
“我急忙出去打听,才知道兄长昨晚因为没遵守宵禁被抓了。”
“本来这没什么大事,但三衙的门子却说我兄长与西夏勾结,试图窃取军事机密,已经关进大牢。”
徐宁被抓了!
周野一惊,在他的印象里,徐宁可不会有这一劫。
这是不是意味着周野的优势已消失!
“走,咱们去房间里说。”
周野急切想弄清楚这事,闻焕章的事暂时搁置。
一行人来到周野的房间后,许贯忠沉思道:“我朝的宵禁形同虚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被抓也不会判这么重,这肯定是有人栽赃!”
东京开封府共有三十六个坊,每个坊都有独立围墙,坊内并无宵禁,只有坊与坊之间的路才算受宵禁管辖。
徐宁家与林冲家不同坊,被抓也能理解。
但判刑如此严厉,就不对了!
为了促进商业发展,北宋宵禁形同虚设,汴梁更是有“不夜城”的盛名。
徐宁的事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
许贯忠转向汤隆:“你兄长可有传家宝?”
汤隆一惊,脱口而出:“雁翎圈金甲!?”
他知道徐宁家本姓许,祖上是大名鼎鼎的虎痴许褚。
雁翎圈金甲便是许褚的宝甲,刀枪不透,箭矢无法留下痕迹,堪称珍贵。
周野眼睛一亮,立即说道:“看来问题出在这件宝甲上,汤隆哥哥,最近有人打听过它吗?”
“有的!”汤隆脱口而出,“前些日子,小王都太尉让义子姜勃来问表哥是否愿意出售宝甲,但表哥拒绝了。”
许贯忠立刻说道:“定是这个小王都太尉,他门下有高俅,若是太尉发话,高俅肯定会照办。”
汤隆咬牙说道:“这帮贪官污吏,我一定找他们算账!”
“且慢。”周野连忙阻止,“汤隆哥哥,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若你没有证据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徐宁,反而会牵连自已。”
汤隆听后,心里明白了,连忙问:“那我该如何处理?”
周野说道:“既然事关雁翎圈金甲,那就拿这物件去找小王都太尉求情,必定能解决。”
汤隆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这件金甲是我兄长的传家宝,如果拿去送人,怕他出狱后会怪我。”
石秀在旁边听了许久,终于急得拍着大腿说道:“汤隆兄弟,宝甲只是死物,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先救你兄长出来,想来他自已也会明白的!”
汤隆咬着牙,沉默片刻后说道:“好,我这就回去拿雁翎圈金甲,前去找小王都太尉。”
说完,汤隆准备离开。
这时,周野指着一旁的时迁,突然开口道:“汤隆哥哥,我这位兄弟非常机敏,让他随你一起去吧。”
同时,周野向时迁投去一个眼神,时迁立刻明白,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汤隆知道自已行事粗鲁,若是得罪了小王都太尉反而会害了徐宁,有时迁陪同会更有保障。
汤隆和时迁迅速离开客栈,回到徐家说明情况,取走了雁翎圈金甲,直奔小王都太尉府。
来到府前,汤隆向门口的差役说明来意,门子让他们稍等片刻,自已进去通报。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子回来了,带着汤隆和时迁前往大堂。
途中,时迁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布局,心中默记下来。
不久后,汤隆见到了小王都太尉和其义子姜勃,阐明来意后,将装有雁翎圈金甲的皮匣子双手托起,说道:“这雁翎圈金甲是我表兄的家传之宝,特此奉上,还请太尉救我表兄一命。”
姜勃立刻上前,打开皮匣子,一眼看到了雁翎圈金甲,顿时激动得不禁心生贪念。
小王都太尉看到金甲,心中极为渴望,却因为徐宁的坚持,不敢轻举妄动,避免自已名声受损。
但他并未完全放弃,一直命姜勃暗中盯着徐宁。
姜勃为了讨好小王都太尉,毫不懈怠地监视着徐宁的一举一动。
徐宁昨晚喝酒晚归,这为姜勃提供了机会,立即派人拦住了他,并借着小王都太尉之名,栽赃徐宁与西夏勾结。
小王都太尉盯着雁翎圈金甲,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随即看向姜勃,说道:“我早听闻徐教头忠诚正直,怎可能与西夏勾结,定是哪里弄错了。”
然后,他对姜勃说道:“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去查查是否有误。”
“是,义父。”姜勃抱拳答应后,匆匆离去。
汤隆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怒火。
这小王都太尉真不是个东西!
时迁察觉到汤隆情绪的波动,立刻拉了拉他的一袖,示意他冷静下来。
汤隆冷静后,意识到自已有些冲动,便放下了宝甲,赶紧说道:“多谢王太尉出手相助,我就此告辞。”
小王都太尉应了一声,示意下人送汤隆和时迁离开。
汤隆和时迁刚离开,小王都太尉迫不及待地捧起皮匣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雁翎圈金甲,满心贪婪。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是,小王都太尉并没有彻底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金枪班教师徐宁勾结西夏,盗取我朝军事机密,证据确凿,按理应当满门抄斩,然圣上念其多年来的劳苦,大发慈悲,决定刺配沙门岛,以儆效尤。”
当徐宁的判决下达时,汤隆顿时愣住了!
刺配沙门岛!
这和死刑有何不同!
沙门岛位于登州北面海域,孤立无援,容纳的犯人不过三百人。
随着刺配犯人日增,最多时可达一千四百人,监押的官员甚至曾有将不顺眼的犯人直接扔海淹死的行为。
即便沙门岛经历过整改,监押依旧残忍,罪犯的死法也常常令人难忍。
此时,周野的房间里,周野、史文恭、许贯忠、汤隆、石秀、时迁和林冲正在商讨对策。
“这小王都太尉简直不是东西,拿了我兄长的宝甲不说,居然还不放过他!”
汤隆气得满脸通红,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显然愤怒至极。
然而,他还保持着理智,没有说出要去找小王都太尉算账的话。
许贯忠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虽然此事并非他所为,但按照他的推测,小王都太尉只是为了宝甲,不会真正伤害徐宁的性命。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让他觉得在周野面前有些丢脸。
许贯忠并未错判形势,确实小王都太尉并没有杀徐宁的意图。
然而,姜勃却不会放过他!
本无恩怨的姜勃,偏偏对徐宁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尤其是对徐宁妻子产生了兴趣。
他和高衙内同样好色,只不过他偏爱。
这次徐宁落难,姜勃视其为机会,利用小王都太尉的名义,借高俅之手将徐宁定罪为勾结西夏。
姜勃精心策划,将徐宁刺配沙门岛,不仅是为了自已的目的,也为了保全自已不被小王都太尉追究。
许贯忠并不知道姜勃的真实目的,所以误判了局势,只能叹息道:“天下曹贼何其多。”
周野扫视了众人,最后目光停在汤隆身上,说道:“汤隆哥哥,徐宁此时落难与我有关系,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你安心吧。”
汤隆连忙摆手说道:“周野兄弟,这事与我无关,明明是小王都太尉在背后做的,何关我事?”
周野依然坚持道:“虽说如此,但徐宁哥哥与我们一同喝酒,才会被小王都太尉抓住把柄,不能置之不理。”
周野坚定的言辞让汤隆感动不已。
林冲开口问道:“师弟可有想到可以为徐宁求情的人?”
周野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判决已下,这事恐怕谁也无力回天。”
“如今我们唯一的办法,便是劫下徐宁,再作打算。”
“劫囚!”
林冲脸色一变!
他一向循规蹈矩,忠诚于国家,这种做法他从未想过。
林冲的反应并不让周野意外,因为周侗曾评价他过于谨慎、缺乏血性。
周野继续对林冲说道:“师兄,你有家有业,嫂子需要你照料,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才适合参与此事。你不宜牵扯进来,免得受到连累。”
林冲顿时觉得有些难堪,愤然说道:“师弟何必这样说,我们兄弟同生死,徐教头亦是我朋友,我怎能袖手旁观!”
“师兄别急。”周野轻抬手示意,“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若你参与其中,嫂子如何?”
“况且刺配途中不过是一些差事,我们几人足矣,不必让你卷入其中。”
史文恭也立即附和道:“师兄,师弟说得有理,别忘了嫂子还在等你照顾!”
汤隆也劝道:“林教头的心意我领了,但兄弟们说得对,还是以家庭为重。”
林冲听到大家提到林娘子,心中有所动摇,最终不再坚持,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参与此事了,望各位兄弟谨慎行事,既要救徐教头,也要小心自已。”
“师兄放心,师弟从不做赔本买卖。”周野轻笑回应。
林冲见周野如此自信,心情稍微平复,随后便离开了房间,只剩下周野与五位兄弟。
此时,周野对史文恭说道:“师兄,你和石秀一起去,趁机救出林教头,咱们在济州会合。”
“好。”
史文恭与石秀立刻答应。
汤隆也急忙喊道:“我也要去救表兄!”
周野却摇了摇头,说道:“汤隆兄弟,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汤隆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周野。
“什么事情比救表兄更重要?”
周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救出徐教头,朝廷知晓后肯定会牵连到他的家人,所以你必须趁现在尽快离开东京城。”
汤隆听后立刻反应过来,抱拳说道:“好,我这就带着嫂嫂和孩子离开东京,先行前往济州。”
“好。”
周野的话让汤隆明白了事情的紧急性,他立刻回到了徐家,将情况告诉了徐娘子。
徐娘子是个聪明的女人,了解情况后也知道事态严重,立刻收拾了细软,带着儿子徐宝与汤隆一起离开了东京城。
正是因为周野的提醒,徐娘子才及时避开了姜勃的陷阱。
第二天早上,当姜勃再次来到徐家时,发现徐家早已人去楼空,懊悔不已。
与此同时,史文恭和石秀也准备好行囊,计划尾随徐宁,等到合适的地方再行动。
周野对他们十分放心。
史文恭的武艺了得,几个解差算不了什么,二百多人也无法困住他,想走就能走。
在他们离开之后,周野叫来了时迁,递给他一百两黄金,说道:“时迁兄弟,你拿这笔钱在城里安顿下来,尽量避免与我们接触,非必要时不见面。”
时迁聪明,立即明白了周野的用意,点点头,拿着钱离开了客栈。
“主公这是打算让时迁兄弟留在东京收集情报吗?”
时迁离开后,许贯忠终于开口询问。
周野点点头:“是的,时迁身手灵活,擅长探听情报。”
接着周野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我们也该出发了。”
“好。”
许贯忠点点头,跟随周野一起离开了东京,朝城外的安仁村前进。
安仁村不远,环境宁静。周野和许贯忠很快抵达了村里。
他们向几位村民询问后,迅速找到了闻焕章的住所。
这是一座简朴的院落,北侧有两间茅草房,院墙由土砖围成,几块菜地显得平凡朴实。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藏有像闻焕章这样的智者,堪比诸葛亮的才智。
“有人在吗?”
周野走到门前敲了敲。
“来了,你们是?”
木门打开,一位穿着秀才衣服的人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