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喜欢。”嬴政点了，他就是喜欢这种无情又有情的样子。
至于康康，算了算了，不插手了，反正昌心里有数。
直率得让赵昌都有点懵。
“啊……好吧……感谢您的喜欢。”赵昌懵到给出很官方地回答。
嬴政矜持道：“一般吧。”
他提起自己思索出一个苗头的想法，先说：“倘若匈奴得知这次袭击，他们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从上奏里提到的审问结果与推测结论来看，这次行动没有得到匈奴内部的广泛支持，是一种激进下的自作主张。
既然首领大概率不知情，也就是说，有“和平揭过”的可能性。
不是所有的摩擦都能成为导火索。
如果一件小事能成为引子，那背后通常只有一类理由：局势所迫不得不打，或有一方非要打。
秦国目前没什么所谓，有其他需求在前优先考虑。而且秦更强，有的选，只要想打，随时都能开战。它属于“有一方非要打”的主动型势力。
匈奴则更趋近于“局势所迫，不得不打”的被动，内部有人隐瞒上级做事，说明快要压不住了。
“您想根据他的反应来决定吗？”赵昌问。
“嗯。”嬴政试图去模拟对方的想法，“在发现袭击商队的事情暴露之后，他是会趁着我们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就来偷袭，还是会做别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没有多少能选的，打就是了。如果是后者，我们就也能再多做一些。”嬴政现在发现自己对头曼的了解太少了，无法确定对方的做法。
他只能道：“我想，以胡制胡吧。”
他还是想尽量保证目前国内正在做的事，但又不愿意错失遏制的机会，因此想要试着稳坐钓鱼台，收渔翁之利。
赵昌懂了。
老爹的想法不是在匈奴内部挑拨，不是用匈奴去打匈奴。
而是想利用匈奴的左邻右舍。
要先把月氏、东胡拉下场，不让他们安心，而让他们战斗。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打，都是在削弱草原势力，不管他们谁赢谁输，对秦国都有好处。
秦国可以一边有条不紊地继续发肉，一边旁观。
拖到最后，秦国再下场收割残血，轻轻松松。
赵昌于是说：“我们暂且没有得知匈奴的新动向，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更加提防月氏。月氏掌控着河西走廊，至少……在前几年比匈奴更加强横。”
虽然匈奴估计没想打他们，但……现在就看谁的反应更快了。
“嗯……”嬴政沉思，搭建框架后，填充更细致的计划，他心中正在冒坏水。
赵昌则在思索，这些事将来该由谁来主导指挥。
他脑中先冒出来的反而是韩信的名字，不是因为他对韩信有滤镜，而是刘邦向自己提过。
刘邦在偶尔一次的赴宴中说过，韩信老早就在想北面的那些事。
他只单独来过这么一次。
刘邦是个很有边界感、分寸感的人。之前他来吃席都是蹭着李智的关系。
但李智不在咸阳时，他知道单论自己的关系没和太子好到那种程度。
感情不是相处次数越多、时间越长就越好的，频繁的打扰不仅有越过李智单独表态的嫌疑，还会惹太子烦躁。
应该在恰当的时机有恰当的相处。
所以，刘邦在挖了一个人才之后，有正事，才顺道上门聊了一次。
其余时间则做自己的事，顺其自然，看情况发展。
聊的那么一次之中，刘邦除了推荐人才和一些杂谈，就是疯狂炫耀小信。
谈起育儿话题总是不会错，至少话一直没落在地上，讲了半天都讲不完。
赵昌想到他，发散思索韩信现在在干什么，思路突然就从正事拐到家长里短上。
可能，在带孩子吧。赵昌有点无语地止住了被动发散的念头。
……
自从升格为哥哥后，韩信一边关爱妈妈和幼崽，一边悄悄折腾老刘。
刘邦明白他的别扭，所以默默忍受、包容，基本是让干啥就干啥。
嗐，跟小孩计较什么呢？
这种别扭的相处模式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出现变化。
变化的起因，是韩信得知小妹名字背后的思虑与由来。
这问题还是项羽先问出来的，他很好奇，求证自己的猜想：“大名叫符，小名叫合，你是想起虎符吗？”
“……符合则信。”刘邦却看着韩信，回答道，“所以她叫符，所以小名叫阿合。”
虎符一分为二保存，在使用的时候，需要合在一起验证。
状似没有关系的东西即便长久分隔两地，但一旦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中，就能发现——
二者本是一体。
刘邦没有使用“诚”、“衷”这种看起来和“信”更加相似的命名方式。
这不是明面的连接，而是在悄悄地、暗戳戳地表达自己的关爱与在意。
毕竟他们俩现在的关系比较复杂，重组家庭没那么好相处，他担心一个不小心就让小孩叛逆。
刘邦表面上看是不拘小节的马大哈，实际上，在需要微操的时候会非常小心翼翼。
韩信被这种直白表明关怀、而且在关怀中暗藏巧思的做法戳到了。
他是个有些内敛的人，既会偏爱与自己相反的开朗大方、直来直往；也会偏爱与自己相似的含蓄委婉、深意内藏。
两者一同出现，简直是加倍爆好感。
对韩信打出暴击加沉默。
他之前能猜到大名和小名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有往自己身上去想更多原因，更没有生出什么好奇心，反正名字能叫就行了。可是现在再看其间的内涵，简直是在明晃晃地昭示。
“符”与“信”之间有着不可分割、不可替代的关联，符节本身就是信用的一种象征，就像他们之间的关联一样。他们是一家人。
知道了妹妹叫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又感受到对自己的关爱，他不再拐着弯地折腾老刘发泄心中的微妙怨气。
在这之后，他略带歉疚地到刘邦面前徘徊。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讲，只是无事地转悠来转悠去，颇有一种用身影暗示“你看我闲吧？想不想指使我干活，尽管说。”的感觉。
刘邦毫不客气地让他打杂，把自己身上吃的苦又报复回去。
小韩干得挺开心，特别心甘情愿的样子。
……
“干什么？手这么脏。不要碰阿合。”韩信一巴掌拍开项羽的手。
小项也被某人染上了串门蹭饭的恶习，来他们家蹭完饭，又来玩这一团小朋友。
最开始他不敢接触，正常大人在他手里都是脆的，更何况是小东西。
但是被鼓励尝试之后，他发现太好玩了，小小一坨，一只手就能托起来抛，像在玩智能宝宝机器人，还是会嘎嘎笑的那种。
项羽被拍了一下，身形也被隔开，不可置信，摊开干干净净的手掌：“哪里脏了？！”
韩信道：“你小点声。”
就你嗓门大，别吓到我妹。
项羽于是用气声继续“愤怒呐喊”：“哪里脏了！你说话啊！你污蔑我！决斗吧！”
“你刚才吃烤肉，边吃边烤，之后没有认真洗手，只是趁着聊天分散注意力，用他的衣服擦了几下。不要以为我没有看见。”韩信道。
刘邦：“……”
感情那小子刚才跟我勾肩搭背是为了用我衣服擦手？
刘邦的手臂默默伸向后背，看向某人，眼神骂挺脏的。
项羽：“切！”
他反应很快，大声地表达自己的不屑，转瞬间就闪现消失，洗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