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对身强力壮的兽人来说不是问题，可对普通人类就不好说了。更何况辛仪体弱，怀兽系后代己经要了她半条命了，如果每天都行房事，不知道会虚成什么样。塞缪的能量确实精纯，输给辛仪倒也可以，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塞缪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乔伊斯也不用特意和他说明。
室内沉寂了一会，听见他问：
“如果剖腹取出胚胎，会损伤母体吗？”
“会，”乔伊斯的回答斩钉截铁，“除了刀创的伤口很难愈合外，辛仪体内的激素水平一时没法回到正常值，胚胎取出以后会出现假孕、泌乳症状。”
听完他的话，塞缪皱了皱眉，置于桌面的手无意识地收紧。良久，他才沉声开口：“深入这方面的研究，做好剖腹取胎的准备，减少手术风险和对辛仪身体的影响。”
乔伊斯抬手扶了扶眼镜，道：“好，我明天回研究院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青年双眉压得很低，看起来并不安心，嗓音维持着一贯的平稳，多了些真诚的谢意：“麻烦你了。”
他们认识也很久了，乔伊斯很少见他的脸上出现什么或忧或喜的情绪。倒也不是说他冷漠无情，只是他实力强大，没有事情能超出他的掌控，因此也就淡淡的像假人一样。
现在却多了软肋，夸张一点说，那个人类掉根头发他就要火急火燎地找过来。乔伊斯虽然跟他不同理念，畏惧他的强大，却也不希望他被一个那么弱小的存在牵动情绪。
最好是因为他们之间那点血脉牵绊，不是什么无用的感情作祟。
乔伊斯心里有了盘算，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水，“应该的。”
*
塞缪说要处理的事不止这一件。前几天联邦总理与他通信，说要与他见面。这当然不是单纯的礼节性的相邀。他们迫切地要他宣告回归，恢复军职，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两方谈判。
回到书房，他联系了总理办公室。
在按下通讯请求发送键的瞬间，一道幽蓝的全息投影缓缓亮起，对方的身影清晰浮现。
总理笑容和煦，率先开口：“塞缪，好久不见。”
“总理阁下。”塞缪朝她轻轻地鞠了个躬。幅度很小，只是肩膀和头部稍微弯了下，姿态却很郑重。
女性脸上皱纹的深浅恰到好处，微笑起来像饱经风霜的花，找不到分毫生硬的痕迹：“你这些年没回来，也没往首都传信，我真的以为你牺牲在外面了。”
虽然语气含笑，但能听出一丝责怪的意味。
她算是塞缪半个老师了，也是她一路把塞缪提拔上来，怪他两句，也是理所应当。
塞缪当然也不会反驳或者解释，顺着她的话致歉：“抱歉，是我让您担忧了。”
他态度谦恭，徐总理也没继续责问他，抚了抚银灰色的短发，转了话题：“ 听说你现在跟一个地球人住在一起，地球人脾性温顺，连带着你也温和了不少，更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形容词，“更加像人类了。”
“是吗……”
透过荧蓝的冷光，徐总理看见青年垂眼，神情有些疑惑，还有柔和。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感情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那些人跟她说的时候，她当时还存有几分怀疑，现在却觉得他们太轻描淡写了。
“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带她来给我见见。古地球人，跟我也算是同宗同源。”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好，我会转告她的。”
徐总理愣了一下，随即忍俊不禁起来。
她本意问的是塞缪的主观，他却将“愿意”默认为那个地球女孩的心意——看来被同化的何止是性情，连思维方式都悄然偏向了她。
塞缪清楚，这位联邦总理能从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与他会面，显然不会是为了关心他的……情感状况，他隐约己猜到对方的真正目的。
果然，徐总理自然又闲适地开口：“打算什么时候恢复职务？”
虽在问，却没想要等他回复，接着说：“我们和虫族的会谈迫在眉睫，有你在，虫族不敢太猖獗。”
“虫族女王一年前己经完成了最终形态的蜕变，孕育了更加难缠的虫族后代，”她的眸光骤然一沉，看向塞缪，“你送去研究所的那些虫卵就是它的杰作了。”
塞缪的神情开始变得沉肃。
徐总理径自调出虫族几颗子星的三维模型，浓黑色的地表早己被蛛网状的孵化巢覆盖，“虫族正在大批培育这种虫卵，届时如果投放在各个星球，那必定是一个灾难……”
她的话铿锵有力，又仿佛充满了沉痛，“塞缪，我们需要你。”
这些话像砝码一样，让塞缪心里面的天平开始不稳定
“我明白了，总理阁下，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过了几秒才点头。
*
推开房门，里面的人还在熟睡。
室内里充斥着一股浅淡的花香，是辛仪经常去花房而沾染上的，味道很好闻。
只是在这股香味的掩盖之下，还有一种类似咸腥的深海的气味。
塞缪当然知道这股气味不属于他自己，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孩子。
它在吸食辛仪的营养，很快要长出双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