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荒岛密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向堂主走在最前方,手中托着一枚散发柔和白光的玉符,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陆九川、沈知夏、何景以及另外两名玄门弟子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那道暗红色的光芒在林海深处时隐时现,仿佛在刻意引导他们。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夜鸟的啼叫,更添几分诡异。
“这光芒……似乎带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但不像是正统玄门术法。”
沈知夏低声对陆九川说道,她的指尖夹着几枚符箓,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陆九川点点头,他也感觉到那红光中蕴含着某种不祥的气息,与之前接触过的阴契力量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小心些,对方可能设下了陷阱。”
众人放慢脚步,更加谨慎地前行。
大约一刻钟后,他们终于穿过密林,来到一处地势稍高的悬崖边。悬崖下方,是一片被礁石环绕的小型海湾,海浪拍打着岸边,发出哗哗声响。
而那道暗红色的光芒,正是从海湾对面的一座低矮石窟中散发出来的。石窟入口处,隐约可见两个人影晃动。
“有人!”
何景低呼一声,立刻做出戒备姿态。
向堂主抬手示意众人隐蔽,然后仔细观察对面的情况。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红光,他们看到那两个人影穿着奇特的服饰,样式古朴,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倒像是某种隐世宗门的弟子。其中一人手中似乎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正在对着石窟内部探查着什么。
“难道是……‘渊流门’的人?”
沈知夏心中一动,想起了之前玄门内部传来的消息。渊流门是海外玄门的一个小分支,据说行事神秘,很少与外界接触。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要上前接触时,石窟内的红光突然熄灭,那两个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悬崖这边。
“什么人在此窥探?!”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厉声喝道,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
事己至此,再隐藏己无意义。向堂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吾乃中华玄门临江分舵向天行,携门下弟子途经此地,因见异光,特来查探,并无恶意。”
对面两人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那年长男子上下打量了向堂主一番,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警惕:“原来是中土同道。在下渊流门执事长老,柳沧海。不知向堂主深夜到访这荒僻之地,所为何事?”
向堂主走下悬崖,来到海湾边,与柳沧海隔着十余步的距离遥遥相对。
“我等因追踪一股邪恶势力至此,途中遭遇风暴,不得己在此岛暂避。方才见此地红光闪烁,恐有异变,故来查看。”
柳沧海身旁那名年轻弟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冷峻,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他打量着陆九川和沈知夏等人,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感到不满。
柳沧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目光在向堂主带来的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陆九川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邪恶势力?向堂主所指,莫非是那些自称‘德默克’的改造人?”
向堂主心中一动,看来对方果然知道些什么。
“正是。我等在临江市己与此獠交手数次,得知其势力庞大,甚至在海外设有秘密据点,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不知柳长老对此可有了解?”
柳沧海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淡淡道:“‘德默克’之名,老夫确有耳闻。他们行事乖张,手段残忍,与我渊流门也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接触。不过,此乃我派内部事务,不便对外人详谈。”
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距离感和戒备心。
沈知夏上前一步,柔声道:“柳长老,我等并非有意打探贵派隐私。只是‘德默克’所行之事,己威胁到玄门正道根基,更牵扯无数无辜性命。若贵派掌握相关线索,还望不吝告知,我等感激不尽。”
那年轻弟子冷哼一声:“我渊流门自有行事准则,何须外人插手?你们中土玄门,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不得无礼!”
柳沧海瞪了那年轻弟子一眼,随即转向沈知夏,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这位姑娘言重了。并非老夫敝帚自珍,实因此事牵连甚广,我派亦有难言之隐。不过,既然同为玄门正道,若将来有需要相互照应之处,老夫自当尽力。”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没有完全拒绝,也没有给出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向堂主与沈知夏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并不想与他们深入合作。
就在双方气氛有些僵持之际,陆九川的目光无意间瞥到了柳沧海腰间悬挂的一个小巧玉佩。那玉佩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奇异的海洋生物图案,更重要的是,玉佩散发着一种微弱却熟悉的能量波动——与他在“阿德利亚号”实验室中感受到的“人鱼改造体”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柳长老,”陆九川心中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您腰间这枚玉佩,可是与某种海洋生物有关?”
柳沧海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玉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很快掩饰过去,淡淡道:“此乃我派传承之物,与海中精怪略有关联,不足为奇。”
陆九川却从对方细微的反应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想起林小满破译出的资料中提到,“德默克”的“人鱼工程”似乎借鉴了某种古老的海洋秘术或生物样本。
难道渊流门掌握着相关的线索,甚至……参与其中?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如果渊流门与“德默克”之间并非简单的敌对关系,那他们此行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沈知夏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她不动声色地拉了拉陆九川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追问。眼下敌友未明,贸然深究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向堂主见状,也适时打圆场道:“既然柳长老有不便之处,我等也不强求。天色己晚,风浪渐息,我等也该启程了。今日叨扰,还望海涵。”
柳沧海似乎也松了口气,拱手道:“向堂主客气。此岛偏僻,夜晚多有凶险,诸位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向堂主便带着陆九川等人转身离开,返回停靠渔船的沙滩。一路上,众人沉默不语,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看来这渊流门,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回到船上后,向堂主才沉声说道,“他们对‘德默克’的态度不明,而且似乎刻意隐瞒着什么。”
沈知夏也点头:“柳沧海看似客气,实则处处设防。尤其是陆九川问起那玉佩时,他的反应很不自然。”
陆九川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怀疑他们可能掌握着‘人鱼改造’的关键技术或样本,甚至与‘德默克’有过某种交易。”
何景在一旁插话道:“若真如此,那我们此行就更要小心了。渊流门虽是玄门分支,但海外宗派行事风格与中土不同,难保不会为了利益而与邪道为伍。”
向堂主思忖片刻:“先不管他们。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此岛,按原计划前往与警方代表约定的汇合点。至于渊流门……暂时保持距离,静观其变。”
夜色渐深,渔船在海浪中轻轻摇晃。船舱内,众人各自休息,但心中都带着一丝不安。陆九川躺在狭窄的铺位上,辗转反侧,脑海中不断浮现柳沧海那枚奇异的玉佩,以及母亲旧照片上那片神秘的蓝色海洋。
他隐隐觉得,这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母亲当年的研究,是否也与这海外玄门分支有关?“德默克”的人鱼工程,是否就是建立在这些古老传承之上?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船舱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异响。他立刻警觉地坐起身,侧耳倾听。外面风浪声依旧,似乎并无异常。但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他悄悄起身,来到船舷边,借着微弱的月光向远处望去。只见在距离渔船数百米外的一块巨大礁石顶端,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融入夜色,但陆九川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投向这边。
“是改造人?还是渊流门的人在监视我们?”
陆九川心头一紧,立刻想要叫醒其他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瞬间,那道人影却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礁石之后,再无踪迹。海面上只剩下翻滚的浪花和呜咽的风声。
陆九川站在船舷边,任由冰冷的海风吹拂着脸颊,心中疑云密布。
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己落入有些人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