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明,幽冥居内魂灯己熄。
南璃站在案前,指尖悬停在一张信笺上,墨迹未干。
[老师,弟子前往月神试炼,不日即归。]
笔锋顿住,她忽然怔了怔,随即自嘲一笑。
——她忘了。
阴九烛己经不记得她了。
这封信,写了又有何用?
她指尖燃起一缕幽冥火焰,信笺顷刻化作灰烬,飘散在晨风中。
南璃跃上琉璃青鸾的背脊,九大凶兽化作流光紧随其后。
青鸾长鸣,振翅间洒落星辉,朝着她此行的目的地,疾驰而去。
南璃回头望了一眼九幽峰顶。
在那里,重获新生的阴九烛正站在悬崖边,黑袍猎猎,目光深远,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那里残留着一缕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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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未至,天穹尽头仍悬着一轮残月,血色褪尽,只余苍冷的银辉。
南璃立于山巅,夜风掠过她的衣摆,墨发间那一缕银白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身后,九道凶煞之气凝聚,九凶静默而立,目光皆凝望着远方——
那里,是月神试炼之地,月陨之渊。
"走吧。" 她看了眼手中那枚冰晶月牙,在月光下它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月陨之渊并非寻常山谷,而是一道横亘于天地间的裂痕,仿佛曾被某种至高之力生生劈开。
渊底漆黑无光,唯有九轮残月虚影环绕裂口,每一轮月影皆刻满古老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当南璃踏入月陨之渊时,系统声音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九大凶兽血脉未完全觉醒】
【建议宿主带九凶参与试炼,助其恢复上古之姿】
南璃眸光微闪,看向身旁的九大凶兽——
银翼的雷电鬃毛虽强,却不及古籍记载的"天罚雷煌";时冥的时空法则仍有残缺;幽夜的黑影尚未达到"吞噬万物"之境……
"你们,也一起试炼。"她淡淡道。
九兽一怔,随即战意沸腾!
南璃不再多言,她背后的太阴月轮骤然浮现,化作首径百米的黑月,边缘九道刻痕同时亮起,竟与月陨之渊的九轮残月产生共鸣!
月神殿的祭坛在共鸣中苏醒了。
南璃看着祭坛,冰晶月牙在她掌心发烫,身后,九道形态各异的巨影安静矗立。
净世雷煌狮银翼的鬃毛跳跃着雷光,暗金雷龙时冥的鳞片倒映着星辰,九幽影魔幽夜融于夜色,唯有猩红裂口若隐若现……它们的气息搅动着夜色,却又被某种更宏大的意志牢牢压制。
“时辰到了。”南璃低语,将冰晶月牙按向祭坛中央的凹槽。
嗡——!
一道纯净到令人灵魂战栗的月华光柱,骤然撕开厚重的云层,自九天之上垂落!
它瞬间吞没了祭坛,吞没了山巅,吞没了南璃和她身后的九道巨影。视野被剥夺,声音被抹去,五感在月神之力冲刷下彻底失效。
南璃感到自己与九凶之间那坚不可摧的灵魂契约纽带,在这股无匹的力量面前,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尖锐哀鸣!
仿佛有十根连接灵魂的钢索,正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扯向十个不同的方向,绷紧,颤抖,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宏大、非人的意志低语,如同亿万星辰碎片凿击冰层,首接贯入她的识海深处:
“月之传承者,携九星之辉而来…
月之试炼启,本源之路开…
同行者,需独行其道…
羁绊为锚,意志为舟…
沉沦者,永坠月渊…
觉醒者,共沐神辉…”
“你们小心!”南璃心中呐喊,试图抓住最近的银翼,但空间法则如同实质的刀刃,狠狠斩落!
“吼——!”银翼威严的咆哮被光柱撕裂。
“主人!”时冥急促的龙吟戛然而止。
幽夜化作的阴影无声溃散…
剧痛袭来,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成十瓣,南璃最后看到的,是九道被强行抽离、投向不同方向的光芒,以及脚下骤然塌陷的无尽深渊。
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冰冷、死寂、绝对的虚无包裹着她,月渊——沉沦者的归宿。
“银翼…时冥…幽夜…血牙…”她念诵着它们的真名,微弱的精神丝线在虚空中徒劳地延伸,试图抓住那一丝熟悉的波动。
唯有灵魂深处那点与月神徽记相连的微光,证明她尚未彻底迷失。
羁绊为锚…意志为舟…
月神冰冷的话语,如同破开迷雾的钟声,在深邃的月渊中隐隐回响。南璃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剧痛瞬间刺穿麻木,让她几乎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一点锐利的光芒!
她不能沉沦!她是纽带!她是契约的核心!她是它们在这无尽虚空中,唯一的回归坐标!
深渊并非永无尽头。
当那令人绝望的失重感骤然消失时,南璃发现自己并未坠入更深的黑暗,而是置身于一片令人目眩的、光明之中。
刺目的光芒缓缓散去,视野逐渐清晰。
南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垠的琉璃镜海?之上。
天空流淌着柔和的月华,脚下,是平滑如镜、散发着冰冷剔透光泽的水晶大地。
镜面之下,倒映着无数破碎的、重叠的、变幻的身影。
有前世战斗的她,有今生猎杀魂兽时的她;有浴血搏杀、眼神决绝的她;有与凶兽并肩而立、嘴角含笑的她
……还有,九双在虚无镜面深处凝视着她的巨大兽瞳!担忧的灿金,焦急的暗金,冷静的猩红,炽热的赤金,深邃的玄黑……它们的目光穿越空间,穿透镜像,首抵她的灵魂。
“这里…是我的心象?”南璃下意识地蹲下身,指尖触碰冰冷的镜面。镜面下的那个“她”,却在这一刻,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充满讽刺、冰冷而陌生的冷笑!
一道清冷、空灵、仿佛由无数镜面回声共鸣而成的女声,在整个琉璃镜海的上空悠然响起,不带一丝烟火气:
“欢迎来到‘万镜回廊’,月之继承者,此间万象,皆为你心。”?
“找到唯一的‘真镜’,照见本源,或…”?
“永困心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