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南瓜马车的浪漫,没有水晶鞋的梦幻。这里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腐烂心脏,是阶级压迫在香水与尘埃中发酵成的恶臭脓疮。
《灰姑娘》的舞台——伯爵府邸——在系统冰冷的“现实”逻辑下,剥去了童话的柔光,露出了天鹅绒帷幕后鞭痕累累的真相。
踏入这片领域,如同坠入一场永不醒来的浮华噩梦。
白天,伯爵府邸是令人窒息的喧嚣炼狱。巨大的水晶吊灯如同倒悬的冰凌丛林,折射着刺眼而毫无温度的光芒,将墙壁上那些庸俗不堪、描绘着空洞享乐场景的巨幅油画照得纤毫毕露,画中贵族们虚伪的笑容如同凝固的蜡像。
空气中混合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劣质香水味,好像试图掩盖什么、食物过度烹饪的油腻香气,总是带着廉价香料的刺鼻,以及一种挥之不去、深入骨髓的、如同陈年墓穴般的腐朽气息——那是陈年灰尘在厚重挂毯中堆积、昂贵木材在湿气中缓慢霉烂、以及某种更深沉的、类似霉菌与绝望混合的味道。
仆役们穿着浆洗得僵硬、却掩盖不住磨损与污渍的制服,如同上了发条、眼神空洞的玩偶,在光鲜亮丽的厅堂间麻木地穿梭,脚步声空旷的回廊中激起空洞的回响。
然而,当夜幕如同巨大的、沾满污血的裹尸布般彻底笼罩大地,喧嚣散去,这座府邸便撕下了伪装,显露出它狰狞的爪牙。
走廊深处传来压抑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女人哭泣,间或夹杂着清脆而残忍的鞭打声和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
华丽的壁纸后面,渗出可疑的、暗红色的水渍,在烛光下如同未干的血泪。
厨房最偏僻的角落,堆积着沾满污垢的粗劣食物残渣和散发着馊味的洗碗水,蟑螂与老鼠在其中肆无忌惮地穿行。
而府邸最偏僻、最潮湿、如同被遗忘的肿瘤般存在的角落,一间堆满破旧家具、散发着浓烈霉味和老鼠排泄物恶臭的狭窄阁楼,就是灰姑娘被囚禁的活体棺材。
唯一的窗户被厚重的木板钉死,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透进吝啬的、惨白的月光。
反方阵营中,伶柃秋作为教母的角色,她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府邸最奢华、视野最佳的客房。房间内铺着厚达寸许、吸音效果极佳的猩红色波斯地毯,踩上去如同陷入温热的血沼。
壁炉里燃烧着跳跃不息的幽蓝色火焰,散发着非自然的冰冷,而非温暖。她斜倚在一张铺着深黑色天鹅绒软垫的贵妃榻上,姿态慵懒而危险,如同栖息在骸骨王座上的女妖。
手中没有童话里的水晶法杖,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通体由巨大生物脊椎骨节打磨而成、鞭身布满细密倒刺的长骨鞭。
鞭梢无意识地轻点着脚下的地毯,每一次接触,昂贵的羊毛便无声地焦黑、碳化一小片,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微臭。
另一只手的指间,两支细长尖锐、闪烁着淬毒幽光的峨眉刺,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般灵活转动,带起森冷的残影。
血蝶的妖异魅惑与九尾黑狐的狡诈凶残,在她妖冶的眉宇间交织流淌,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姜戎则作为那只小老鼠的角色,但是他并未以鼠形示人,而是化作一个存在感极低、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破旧仆役服装的干瘦少年,沉默地侍立在伶柃秋的房门外最深沉的阴影中。
指间看似随意地夹着几张边缘焦黑、仿佛刚从地狱火炉取出、朱砂绘制的符纸。符纸上那些扭曲变形的符文在阴影中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刺骨的阴冷和不祥的怨念气息。
他的目光空洞却锐利,如同最隐蔽的监控探头,无声地扫描着整座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阴影、每一次呼吸。他是黑暗中的眼睛,是无声的哨兵。
正方阵营中,周远铮作为后妈的角色,好好一个身材高大、骨架粗壮的男人,被强行塞进一套华丽繁琐、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的贵族淑女长裙里。
裙摆巨大得可笑,由坚硬的鲸骨与钢条支撑,让他行动笨拙如提线木偶。他坐在大厅镀金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主位扶手椅上,浑身僵硬,脸上涂抹着厚厚的、如同刷墙腻子般的脂粉,试图掩盖那属于男性的粗犷棱角和此刻因愤怒与屈辱而扭曲的线条。
他努力模仿着贵妇的尖细腔调,声音却生硬滑稽,如同锯木:“你们两个!给我看紧那个小贱人!” 他粗壮的、指节突出的手指向另外两人,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不易察觉的机油污渍,好像暴露了某些习惯。“别让她脏了我的地毯!” 他的眼神里翻滚着被命运戏弄的滔天怒火和一种无处发泄的、野兽般的暴戾。
江挽晴、许昭月则分别是两个姐姐的角色,两位年轻女性同样被套在夸张艳俗、如同戏服般的礼服裙中。
江挽晴是大姐,身材高挑,努力挺着胸,下巴抬得老高,试图表现出刻骨的傲慢,但眼神深处却充满不安和对自身处境的茫然,如同误入狼群的小鹿。
许昭月是二姐,则显得更加神经质,手指*不停地绞着裙摆上廉价的蕾丝花边,眼神躲闪,不敢与任何人长时间对视,仿佛随时会尖叫出来。
华丽的衣裙如同刑具,勒得她们脸色发红,就连脂粉也盖不住,看起来就呼吸不畅。
而他们的共同目标都是:如同狱卒般囚禁阁楼里那个真正的灰姑娘,阻止她参加今晚在王宫举行的、王子挑选新娘的盛大舞会——那是系统设定的、“美好”结局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逃离这个扭曲角色的唯一希望,尽管这希望沾满了无辜者的血泪。
“哐当!”
一只边缘豁口、沾满油腻污垢的粗陶盘子被粗暴地扔在阁楼冰冷、布满灰尘和可疑污渍的地板上,几块黑乎乎、散发着明显馊味的面包渣和一些分辨不出原貌的糊状物滚落出来,引来角落阴影里一阵窸窸窣窣的老鼠啃噬声。
“吃吧!小贱种!这可是‘妈妈’特意留给你的‘美食’!” 一个尖利刻薄、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从阁楼狭窄的门缝外传来。是扮演“大姐”的江挽晴。她说完,立刻嫌恶地后退一步,用喷了廉价香水的手帕掩住口鼻,仿佛怕沾染上阁楼里的“晦气”和“灰姑娘”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霉味。
紧接着,许昭月扮野的“二姐”却加神经质的、因紧张而变调的声音响起:“对!好好待着!要是敢弄出一点声音,吵到我们准备舞会……哼!‘妈妈’说了,打断你的腿!”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阁楼内,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只有几道从钉死窗户的木板缝隙中透进来的、惨白的月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开厚重的黑暗。
角落里,一个瘦弱单薄的身影蜷缩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布上。那是真正的灰姑娘。她穿着打满补丁、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裙子,金色的头发黯淡无光,沾满煤灰的脸颊上,唯有一双碧蓝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微弱光芒,里面盛满了深沉的、近乎麻木的悲伤和一丝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期盼。
她紧紧抱着一个破旧、边缘磨损的小布包,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珍宝,因为这是母亲的遗物。每一次楼下传来的舞会筹备的喧闹和音乐的隐约旋律,都让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抱着布包的手指收紧一分。
阁楼下方的“华丽”大厅里,气氛同样压抑扭曲。
周远铮僵硬地坐在镀金的扶手椅上,昂贵的丝绸裙子紧绷在他身上,勒得他胸口发闷,脸色涨红。“该死的舞会!该死的裙子!” 他低声咒骂着,粗大的、指节突出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镶嵌宝石的扶手,发出不和谐的、如同打桩机般的噪音。他瞥了一眼楼梯方向,厉声对着空气吼道,实际上是对着扮演“女儿”的两人:“都给我打起精神!耳朵聋了吗?!要是让那个小贱人跑了……” 他男性的、低沉的嗓音在女性化的命令中显得格外刺耳和荒诞,如同野兽的咆哮。“……我扒了你们的皮!” 最后几个字带着真实的血腥味。
江挽晴和许昭月站在楼梯口,互相交换了一个充满不安和厌恶的眼神。她们的任务是看守,但面对阁楼上那个被囚禁的、如同小动物般无害的NPC女孩,她们内心充满了矛盾和负罪感。
守护“美好”结局意味着要成为加害者?这认知让她们如坐针毡,华丽的衣裙此刻如同爬满虱子的裹尸布。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粘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王宫方向隐隐传来悠扬的宫廷乐声,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诱惑与嘲弄,穿透伯爵府邸厚重的石墙,钻入阁楼的缝隙。
阁楼内,灰姑娘抱着那个破旧的小布包,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碧蓝的眼睛透过木板的缝隙,痴痴地望着窗外遥远的、王宫方向隐约的、如同梦幻泡影般的灯火。
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滑过沾满煤灰的脸颊,留下一道清晰的、如同伤痕般的痕迹。那微弱的期盼之光,在绝望的囚禁中,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她将脸深深埋进怀中那冰冷的布包,肩膀无声地耸动。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被夜风拂动、又似朽木自然开裂的声响。
阁楼那扇被沉重铁锁锁住的、布满虫蛀孔洞和蛛网的破旧木门,竟然……无声无息地自己开了一条缝!
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降龙涎香醚的琥珀木香与某种陈年墓穴般冰冷腐朽的气息,顺着门缝悄然涌入这污浊的空间。
灰姑娘惊愕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走廊深处摇曳的、昏暗烛光投下的扭曲晃动的影子。
然而,就在她惊疑不定时,那道门缝里,忽然轻盈地飞进来一群闪烁着微弱红色色磷光的蝴蝶!这些蝴蝶只有指甲盖大小,翅膀薄如蝉翼,散发着梦幻般、如同天边晚霞的光芒。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优雅地环绕着惊呆的灰姑娘,磷光洒落在她破旧的衣裙和沾满煤灰的脸庞上。
奇迹发生了!
磷光蝴蝶所过之处,如同无形的橡皮擦抹过!
她身上那件肮脏破旧的粗布衣裙,如同阳光下的积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如同月光织就、流淌着水银般光泽的华丽长裙!裙摆蓬松如云,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如同真正星辰般闪烁的宝石!
她沾满煤灰的脸庞变得光洁如玉,黯淡的金发瞬间恢复光泽,如同流淌的黄金瀑布,被一只镶嵌着巨大月长石的钻石发冠优雅地束起!脚上那双破旧的木鞋消失,一双剔透如水晶、鞋尖点缀着闪烁魔法微光的高跟鞋包裹住她纤细的双足!
灰姑娘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双手,又抚摸着光滑细腻的脸颊和冰凉华贵的裙摆,碧蓝的眼睛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夺目的光彩!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自己!舞会的音乐声仿佛穿透**了墙壁,在她耳边清晰起来,带着致命的诱惑。
“这……这是魔法?” 她喃喃自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不,亲爱的孩子。”
一个慵懒、沙哑、带着奇异磁性的女声,如同贴着耳朵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灰姑娘猛地转身!
在她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身影。猩红色的华丽长裙如同凝固的鲜血,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伶柃秋斜倚在凭空出现的一张高背椅上,指尖缠绕着那支惨白的长骨鞭。
她妖冶的面容在血色磷蝶的光芒下显得魅惑而危险,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灵魂。
“这,是‘现实’给予绝望者的……” 伶柃秋的声音如同毒蛇滑过丝绸,温柔中带着冰冷的实质,“一次‘选择’。” 骨鞭的鞭梢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慵懒地轻点着猩红的地毯。“南瓜马车在楼下等你,” 她下巴微抬,示意窗外,“它会带你去往那场……改变命运的舞会。” 她的声音充满诱惑,如同海妖的歌声。“去吧,穿上你的水晶鞋,去追寻你的王子……或者,” 她话锋陡然一转,骨鞭的鞭梢如同毒蛇昂首,精准地点了点灰姑娘怀中那个破旧的小布包,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留在这里,抱着你‘母亲’的遗骸,继续做你的……灰姑娘梦。”
灰姑娘浑身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布包。母亲冰冷的骨灰坛轮廓透过粗糙的布料硌着她的手臂。华服与水晶鞋的极致诱惑,与怀中那冰冷的、代表残酷现实的遗物,形成了尖锐的、撕裂灵魂的刺痛!她眼中的光彩剧烈地闪烁、挣扎。一边是触手可及的梦幻天堂,一边是冰冷沉重的现实坟墓。
“我……我……” 她的声音充满迷茫和撕裂的痛苦,泪水再次盈满眼眶。
“时间不多,亲爱的。” 伶柃秋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午夜的钟声……” 她微微侧耳,仿佛在聆听远方,“从不会为犹豫者停留。”
楼下的“华丽”大厅,此刻己陷入一片混乱!
“什么声音?!阁楼!是阁楼!” 周远铮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厚重的裙摆绊了他一个趔趄,脂粉龟裂的脸上满是惊怒。他清晰地听到了楼上的异响和灰姑娘那声压抑的惊呼。
“不好!她……她好像……” 江挽晴指着楼梯方向,脸色煞白,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她们也听到了动静。
“拦住她!快拦住那个小贱人!” 许昭月尖叫着,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破音,尖锐得刺耳。两人手忙脚乱地想要冲上楼,昂贵的裙摆成了巨大的阻碍。
就在此时!
“砰!砰!”
两声沉闷的、并非来自枪械,更像是某种阴邪能量在密闭空间内剧烈压缩后释放的爆响!
大厅通往二楼楼梯的两侧墙壁上,无声无息地炸开两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如同被强酸瞬间腐蚀穿透的孔洞!两张边缘燃烧着幽绿色火焰、朱砂绘制的符文扭曲蠕动如同活物的符纸,如同拥有生命的鬼火,从孔洞中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贴在了江挽晴和**许昭月这两个姐姐脚前地板上!
符纸落地的瞬间!
“嗡——!!!”
两道暗沉如墨、布满扭曲痛苦人脸浮雕、散发着刺骨阴寒和浓烈怨毒气息的能量壁障瞬间拔地而起!如同两堵无形的、来自地狱的叹息之墙,死死封堵住了楼梯的入口!将周远铮和两位“姐姐”彻底隔绝在大厅之中!壁障表面,那些人脸浮雕无声地哀嚎、挣扎,散发出强烈的精神冲击!
“什么东西?!” 周远铮惊骇怒吼,试图用蛮力冲撞那墨色壁障。他的拳头刚接触壁障表面——
一股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如同针扎大脑的精神冲击如同冰锥刺入脑海!让他头痛欲裂,眼前发黑,踉跄后退!江挽晴和许昭月更是被壁障散发出的怨毒气息冲击得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冷,如同赤身置身冰窖,几乎无法站立!尖叫变成了恐惧的呜咽。
“该死!是那个老鼠!那个仆役!” 周远铮反应过来,对着仆役方向怒吼。然而,阴影中早己空无一人。只有那两张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符纸,如同嘲讽的、来自深渊的眼睛,牢牢钉在地上,无声地燃烧。
阁楼上。
午夜的钟声,仿佛从天际,从时间的尽头传来,第一声深沉悠远的“咚——”声,如同沉重的鼓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也敲击在灰姑娘挣扎的灵魂上。
灰姑娘眼中的挣扎在钟声敲响的刹那达到了顶峰!她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冰冷的布包,母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在脑海中清晰闪过。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如梦似幻的华服水晶鞋……以及眼前这位神秘、危险却给了她唯一机会的“教母”。舞会的乐声越来越清晰,如同天堂的召唤。
终于,在第二声钟声“咚——”响起时,她猛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孤注一掷的决绝!她不再犹豫,将那个装着母亲骨灰的破旧布包,轻轻地、如同放下千钧重担般,放在了冰冷肮脏的阁楼地面上。
“我……我要去!”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提起月光般璀璨的裙摆,赤着脚,而那水晶鞋好似是魔法物品,竟自动跟随着踏去,灰姑娘毫不犹豫地冲向敞开的阁楼门,冲向楼下——那里,一辆由无数血色磷光蝴蝶汇聚而成的、如梦似幻的“南瓜马车”正静静等待着。
伶柃秋看着女孩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加深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了然。她缓缓站起身,猩红长裙如同流淌的血河。手中的长骨鞭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发出一阵低沉而兴奋的嗡鸣,鞭身上的倒刺根根竖起,闪烁着淬毒的幽光。
她优雅地踱步到阁楼门口,目光冰冷地扫过楼下大厅中被符咒壁障困住、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如同笼中困兽的周远铮和两位瑟瑟发抖的“姐姐”。她的目光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被遗弃的、装着冰冷现实的破旧布包。
“现实的选择,总是伴随着……代价。” 她轻声低语,像是在对空气诉说,又像是在嘲讽那被遗弃的骨灰。骨鞭在她手中挽出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鞭花,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
“啪——!!!”
第三声午夜的钟声“咚——”尚未完全落下,一声清脆刺耳、带着血肉碎裂回音的鞭响,如同最终的审判,响彻了整个腐朽的伯爵府邸!
楼下的尖叫声和咒骂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符纸燃烧的噼啪微响。
月光透过阁楼小窗的缝隙,冷冷地照在地板上那个孤零零的破布包上,也照亮了门口伶柃秋妖冶而冷酷的侧影。骨鞭的鞭梢,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滴落在脚下昂贵的猩红地毯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污渍,如同绽开的死亡之花。王宫方向的乐声,似乎更加清晰欢快了,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