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丹霞蔽日惑剑心
玄天剑宗的晨钟裹着丹霞震颤，梅仙儿独坐问剑崖畔。灰白的重瞳映着天际翻涌的赤云，那些本该澄澈的朝霞里游动着蛇形暗影，每道阴影掠过，崖下弟子的本命剑便发出不安的嗡鸣。她指尖抚过龟甲鼎残片拼成的罗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枯叶碎裂的轻响。
"梅丫头，丹房的赤阳丹又废了三炉。"凌霄子踩着满地霜华走近，手中提着的药囊渗出靛蓝雾气，"炼丹弟子说每次收丹时，都看见鼎中有剑影闪过。"
梅仙儿着罗盘边缘的妖纹，那些昨夜用星髓修补的裂痕正泛着幽光："不是剑影，是剑魄在预警。"她突然扬手将罗盘抛向云海，龟甲纹路遇风即燃，在丹霞中照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拴着柄妖化的本命剑，剑尖首指归墟方向。
凌霄子捏碎药囊，靛蓝雾气凝成南海星图："三日来各派灵脉中的妖棺都在异动，昨夜天机阁传来消息......"他顿了顿，木剑挑起星图中央的血色光点，"极北雪原的永夜城，出现了药祖的冰雕。"
梅仙儿灰白的瞳孔突然收缩。罗盘坠入云海的刹那，她看见自己倒映在丹霞中的影子正缓缓拔剑，剑锋所指竟是凌霄子后心！几乎同时，崖下传来弟子们的惊呼——三千柄本命剑突然腾空，在丹霞中结成遮天剑阵。
"阵眼在剑阁！"梅仙儿并指划开掌心，血珠在空中凝成龟甲鼎虚影。鼎耳锁链缠住最近的十二柄妖剑，却在触及剑穗时被丹霞腐蚀出青烟。那些剑穗上挂着的清心符，不知何时己变成逆北斗妖纹。
凌霄子的枯荣剑气横扫崖边桃林，斩落的却不是桃花，而是无数妖化的剑穗："有人篡改了护山大阵！"他话音未落，剑阁方向突然传来龙吟般的剑鸣，檐角悬挂的祖师佩剑应声碎裂，露出内里暗藏的青铜妖符。
丹霞愈发浓稠，梅仙儿的重瞳突然淌出星髓。她看见每个弟子脚下都延伸出妖纹锁链，这些锁链穿透山体，在剑冢深处汇聚成巨大的浑天仪虚影。当仪轨转动时，南海归墟的方向升起九道妖火，与丹霞中的剑阵遥相呼应。
"带弟子去玄武洞。"梅仙儿扯下道袍掷向云海，布料遇风即燃成引路明灯，"我去剑阁斩断阵枢。"
"小心丹霞惑心！"凌霄子的警告被剑鸣淹没。梅仙儿踏着妖化的剑穗凌空飞渡，灰白重瞳中倒映着可怖真相——那些看似失控的弟子，实则是被浑天仪操控的活傀，他们挥舞的剑招正在丹霞中刻录血契阵纹！
剑阁屋檐的青铜铃突然齐响。梅仙儿破窗而入时，正见天权长老的照影剑刺入阵枢石盘。剑身流淌的己不是灵气，而是粘稠的妖血，石盘表面的《问心》剑诀正被逆写成招妖秘文。
"住手！"龟甲鼎虚影撞偏剑锋。天权长老缓缓转身，眉心裂开的竖瞳中跳动着妖火："梅长老来得正好，且看这以剑为骨、以丹为魂的护山大阵......"他剑尖轻挑，石盘迸发的妖光竟将梅仙儿定在原地。
丹霞顺着窗棂涌入，在梅仙儿周身凝成枷锁。她看见自己灰白的重瞳里浮现药祖虚影，那虚影正握着半截妖皇指骨，将血契刻入她紫府的浑天仪："好徒儿，这丹霞蔽日的盛景，可还配得上你九世轮回的苦楚？"
梅仙儿咬破舌尖，星髓混着精血喷在石盘。当血珠触及逆写的"心"字时，剑阁地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三百道青铜锁链破土而出，末端拴着的竟是历代剑阁首座的本命剑！
"原来如此......"梅仙儿在妖气压制中嘶声冷笑，"所谓镇派剑阵，实为养妖囚笼！"
天权长老的竖瞳突然淌血。他手中的照影剑不受控地调转，剑尖刺入自己丹田："快走！阵枢在祖师......"话未说完，头颅己被妖气绞碎。梅仙儿趁机挣脱枷锁，龟甲鼎碎片在掌心凝成匕首，狠狠刺入石盘中央的妖瞳。
丹霞突然沸腾。剑阁穹顶在妖火中坍塌，梅仙儿抱着石盘残片坠向剑冢。半空中，她看见凌霄子率弟子结成的玄武阵正在崩解，那些年轻修士的瞳孔正被丹霞染成妖异的琥珀色。
"师姐......"熟悉的呼唤在识海响起。梅仙儿灰白的重瞳突然清明一瞬，看清剑冢深处悬浮的并非浑天仪，而是厉良残魂所化的冰魄剑种！妖火包裹的剑种中，三百道《问心》剑气正艰难维系着最后封印。
丹霞如血瀑灌入剑冢。梅仙儿落地瞬间，龟甲鼎残片尽数炸裂，星髓在周身形成护体光幕。她以指为笔，用精血在虚空续写当年厉良未完成的封妖诀："以我剑魄为引，以尔丹心为......"
"你舍得吗？"药祖的声音混在丹霞中。梅仙儿看见冰魄剑种里浮现厉良的面容，青年嘴角含笑，眼中却淌着血泪："师姐，其实我从未离去......"
护体光幕突然波动。梅仙儿伸向剑种的手停在半空，丹霞趁机侵入识海。灰白重瞳中浮现出最隐秘的恐惧——若取出剑种，厉良残魂将永世消散；但若任其封印，整个玄天剑宗都会沦为妖巢。
剑冢地面开始塌陷，无数妖化的本命剑破土而出。梅仙儿染血的指尖终于触到冰魄剑种，凛冽寒气瞬间冻结半壁丹霞："师弟，这一世......"她将剑种按入心口，"换我护你道种不灭！"
龟甲鼎纹突然爬满全身，梅仙儿灰白的重瞳迸发星芒。当《问心》剑气从她每个毛孔中透出时，丹霞深处传来药祖震怒的咆哮。三千妖剑调转剑锋，却在触及星芒时尽数崩解，剑冢上空的血色苍穹被剑气撕开裂隙，露出其后璀璨的周天星斗。
凌霄子带着残余弟子赶到时，只见梅仙儿跪在剑冢中央。她心口插着冰魄剑种，龟甲鼎纹在皮肤表面忽明忽暗，身后悬浮的浑天仪虚影正将最后缕丹霞吸入仪轨。
"梅丫头......"老者声音发颤。
梅仙儿缓缓抬头，重瞳己恢复清明，只是眼底沉淀着星海般的沧桑："劳烦长老传讯各派，三日后月蚀之时......"她拔出心口剑种，刃尖挑着枚妖异血丹，"我在永夜城等他们斩妖除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