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冷气嗡嗡作响，惨白的灯光在许在勋惨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喉结滚动，指节抵在玻璃上，挤出一丝扭曲的笑："李萍小姐，这...这都是误会。您看，手续己经办好了，您现在就可以——"
"啪！"
李萍突然拍桌起身，手腕上的纱布渗出淡淡血色。
她俯身逼近玻璃，瞳孔在灯光下收缩如针："许在勋，我说过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尖刮过耳膜："我是不是说过，你会跪着求我出去。"
许在勋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
监控摄像头转动时的机械声格外刺耳，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见证这场羞辱。
他猛地回头瞪向朴次长，后者却低头假装整理文件——连狱警姜敏贞都缩到了墙角，指甲死死抠着警徽边缘。
"您...您想要什么？"
许在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西装裤的膝盖处己经绷出颤抖的褶皱。
李萍突然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坐回铁椅，指尖敲了敲桌面残留的咖啡渍："我数三下。"
"一。"
姜敏贞的警棍"哐当"掉在地上。
"二。"
许在勋的膝盖砸向地面时，审讯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透过单向玻璃，他能看见自己的倒影跪在一个中国女人面前，像条被抽了脊梁的狗。
"三。"
李萍的靴尖挑起许在勋的下巴，皮革与皮肤相触的瞬间，他闻到了拘留所消毒水混着她血锈味的奇异气息。
"诚意不够啊，"
她歪头打量他青筋暴起的脖颈，"许少爷的命...就值一个下跪？"
窗外骤雨拍打铁栅栏，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是赶来拘留所的财经记者们。
许在勋突然抓住玻璃底座，额头"咚"地磕在金属台面上："十亿！十亿韩元精神损失费！还有..."
"嘘..."
李萍的食指抵在玻璃上，截断他癫狂的承诺。
她转头看向抖如筛糠的姜敏贞："姜警官，你昨晚往我饭里撒玻璃的时候，说过什么来着？"
姜敏贞"扑通"跪下，膝盖撞地的闷响让许在勋都皱了眉。
"我...我错了！是许理事吩咐的！"她疯狂鞠躬，马尾辫甩出狼狈的弧线，"您...您的手铐！我这就去拿钥匙！"
李萍却抬手制止："急什么？"
她转向许在勋，突然用韩语说了句俚语："得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才解气。"
许在勋瞳孔骤缩——这是黑帮常用的威胁。
"我在这间屋子待了48小时。"李萍从囚服口袋摸出个东西，"啪"地拍在桌上：是枚生锈的图钉，钉尖还沾着血。
"所以许少爷也进来住两天？"她轻轻推了推图钉，"住到我...满意为止。"
图钉在金属桌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许在勋的视线黏在那点暗红血迹上。
监控屏幕的蓝光映着他惨白的脸，父亲暴怒的吼声仿佛又在耳边炸开："让她闭嘴！不惜一切代价！"
"好。"
这个音节像是从他肺里挤出来的。
他扯松领带，昂贵的丝绸布料勒进颤抖的指节："但网上的资料...必须立刻停止传播！"
李萍突然倾身，鼻尖几乎贴上玻璃："现在是你求我。"
她眼底闪过一丝寒光，"脱。"
许在勋僵住了。
"西装、手表、皮鞋。"李萍用脚尖点了点地面，"难道许少爷想穿着Brioni高定坐牢？"
姜敏贞手忙脚乱地拿来橙色囚服时，许在勋正解着钻石袖扣。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后颈的冷汗——像极了李萍刚被捕那晚的暴雨。
————
暴雨在凌晨三点突然停歇，只剩檐角滴水敲打空罐头盒的声响。
李萍的囚服背影消失在铁门后时，许在勋的鳄鱼皮鞋正踩在积水里，鞋尖沾着姜敏贞刚才慌乱中打翻的速溶咖啡渍。
"西八！这贱人——"
他抓起囚服摔向墙壁，纽扣崩飞时在水泥墙上擦出火星。
朴次长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上物证柜发出闷响。
监控室的实习生透过玻璃偷看，被许在勋充血的眼睛瞪得缩回了头。
"许...许理事。"
姜敏贞捏着钥匙串的手指发白，"拘留手续需要具体罪名..."
许在勋突然笑了。
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还未消退的抓痕——那是上周在江南夜店被日本陪酒女挠的。
雨后的月光从铁窗斜切进来，照得他半边脸像融化的蜡像。
"性骚扰？故意伤害？"
他歪头看向朴次长，"你们警察不是最会编罪名吗？"
说着突然踹翻铁椅，金属腿在姜敏贞小腿边刮出红痕，"阿西！非要我说那么明白？"
朴次长掏出手帕擦汗时，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突然"咣当"掉出罐装咖啡。
许在勋盯着滚动的可乐罐，想起父亲上个月在青瓦台晚宴的警告："现在检方盯得紧，你给我安分点！"
"就...吸毒嫌疑吧。"
他松了松领带，喉结在"吸毒"两个字上滚动得异常缓慢，"前两天在梨泰院酒吧..."
姜敏贞的圆珠笔停在笔录纸上。
这个借口太老套，但许在勋己经抓起橙色囚服往身上套。
化纤布料摩擦过他三万块的定制衬衫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愣着干嘛？"
许在勋把百达翡丽扔给朴次长，表盘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要我教你们怎么伪造尿检报告？"
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是隔壁监室醉汉在哼《江南Style》。
许在勋突然抓住铁栅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李萍刚才被带走时，哼的也是这个调子。
"对了。"
他转头露出森白牙齿，"把她住过的那间给我。"
姜敏贞的钥匙串"哗啦"掉在地上。
月光把许在勋的影子拉长到扭曲，铁窗外的首尔夜景依然灯红酒绿，汉江大桥上车流如常。
当拘留所铁门最终关闭时，许在勋闻到了李萍残留的气息——廉价洗发水混着血腥味，还有一丝中国人才会用的风油精凉意。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口哨声和粗俗的调笑："哟，财阀少爷也来体验生活啊？"
许在勋攥紧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但这次，没有鲜血流出来——只有无尽的恐惧，像黑夜般将他吞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