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给这场暴雨，添最后一道雷
“盐引？”楚玄接过。
楚玄指尖着盐引边缘的暗纹，北原城官印的朱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忽然将盐引举到灯前——纸张背面的水印竟是一朵六瓣雪花，正是北燕皇室专用的标记。
“这盐引是伪造的。”叶瑾转动轮椅靠近，“但盖印是真的。”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长两短，正是宵禁开始的信号。
楚玄猛地合上盐引：“苏明远不过是个傀儡，能拿到北原城官印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房屋倒塌的震鸣。
两人冲到窗前，只见苏府方向腾起滚滚浓烟，火光将半边夜空染成血色。
“调虎离山！”叶瑾一把抓住楚玄衣袖，“钦差的人还在苏府查账！”
楚玄抓起外袍就往外冲，却在门口撞上满身烟灰的秦染。
小姑娘发髻散乱，手中还攥着半截烧焦的账册：“仓库……仓库下面有密道！苏明远带着人……”
她突然噎住，惊恐地望向楚玄身后。
楚玄回头时，窗纸上正映出十几个鬼魅般的黑影——那些红绳商贩不知何时已包围了云罗坊。
“从后门走。”叶瑾突然甩出三枚铜钱，精准打灭烛火。
黑暗中她声音冷静得可怕：“秦染知道武陵王在城南的暗桩。”
第二声爆炸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借着火光，楚玄看见街对面的屋顶上，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弓手正张满长弓。
“小心！”他扑倒秦染的瞬间，箭矢穿透窗棂，深深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板。
箭尾系着的红绸在气浪中猎猎作响，上面用金线绣着北燕文字。
叶瑾的轮椅突然“咔嗒”一响，扶手弹出半尺长的短刃。
她手腕翻转，短刃破空飞出，窗外立刻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走！”楚玄拽起秦染冲向后院，却在踏出门槛时僵在原地——月光下，二十余名玄甲卫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每人咽喉处都插着片六角雪花状的暗器。
“是北燕雪卫。”叶瑾声音发紧，“专司刺杀的精锐。”
秦染突然挣脱楚玄的手，从怀中掏出个鎏金哨子猛吹。
尖锐的哨音里，远处马蹄声如雷逼近。
她转身将烧焦的账册塞给楚玄：“表兄说，若见雪花印记，就把这个交给你。”
楚玄展开账册残页，焦黑的边缘勉强能辨出几行字：
“腊月初七，收北原盐六百石，付雪花金二十锭……”
“腊月廿三，出甲胄五十套，收……”
最关键的位置已被烧毁，但残留的墨迹显示最后一行写着“红门巷”三字。
楚玄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白日那封血书拼在旁边——“树欲静而风不止”的“不”字末尾，竟与账册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苏明远在替北燕转运军资！”
他话音未落，墙头突然跃下三个雪卫，六角镖闪着寒光直取秦染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自街角激射而来，精准击落所有暗器。
秦长欢的马车陡然出现，车辕上插着的赤龙旗已被鲜血浸透。
“上车！”蒲承文从车窗探出身，官服上满是刀剑划痕，“红门巷的人全疯了，见人就……”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他的肩膀。
众人回头时，整条长街的屋顶已站满雪卫，为首之人摘下面具，露出苏明远那张狰狞的脸：“楚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秦长欢目光愈发森冷，他轻笑一声：“苏二爷好手段，连北燕镇国大将军的雪卫都能调动。”
“王爷过奖。”苏明远一挥手，雪卫齐刷刷亮出兵刃，“只要交出账册和秦染，我可以让诸位死得痛快些。”
就在这时，楚玄猛然发力，拽着秦染滚进马车。
他身后叶瑾也是强忍浑身剧痛跟来。
秦长欢的折扇在烟雾里划出弧光，毒针倏然射出，将那正准备袭杀的雪卫抹杀在原地。
下一秒，秦长欢已经冲入马车之中。
“走！”蒲承文忍痛挥鞭，马车撞开雪卫的包围冲向城南。
楚玄从车窗回望，夜空在火光映照下愈发明亮。
而更远处的苏府上空，第二波爆炸的火光正在吞噬钦差卫队的旗帜。
秦染颤抖着展开染血的地图：“表兄，现在去哪？”
秦长欢擦去扇骨上的血迹，在“红门巷”三字上重重一点：“去给这场暴雨，添最后一道雷。”
马车转过街角的刹那，楚玄看见城墙箭楼亮起赤红的灯笼——那是边关告急的信号。
他忽然明白，这场始于青州的阴谋，恐怕早已将整个大雍都网罗其中。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车轮碾过血洼溅起暗红的水花。
楚玄紧攥着账册残页，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车窗外，雪卫的身影在屋顶间腾跃，六角镖不时钉入车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夺夺”声。
“还有多远？”叶瑾撕下衣袖为蒲承文包扎箭伤，鲜血很快浸透布料。
秦长欢突然掀开车帘，指向远处一座黑黢黢的钟楼：“看到鼓楼下的水井没有？那是红门巷暗道的第三出口。”
话音未落，马车猛地倾斜——右侧车轮被飞镖削去半边。
车厢擦着地面滑出丈余，木屑在火星中四溅。
楚玄护住秦染滚出车厢，后背重重撞在井沿上。
“咳咳……”他吐出口中血沫，抬头时瞳孔骤缩。
苏明远带着十余雪卫已堵住巷口，月光在那些六角镖上凝成寒霜。
楚玄徐徐起身，一头乌发夜风中猎猎如焰：“苏二爷可知，私通敌国该当何罪？”
“罪？”苏明远狞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北燕铁骑已到北原城外，待我拿到账册……”他忽然暴起，双刀直取楚玄咽喉，“你们都是死人！”
“铛！”
叶瑾的轮椅如战车般横撞而来，轮椅扶手弹出的铁尺架住双刀。
火星迸溅间，她咳着血笑道：“苏二爷的刀法，可比下毒的本事差远了。”
蒲承文趁机将秦染推向水井：“跳下去！井壁有铁环！”
秦染刚要动作，巷口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玄甲卫的赤旗如血浪涌来，为首将领张弓搭箭，三支火箭呼啸着钉入苏明远脚前地面。
“王爷！”将领单膝跪地，“属下来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