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霆知万皇后今日自扯伤疤,被皇帝严厉训斥都因自己而起,是他太心急了。他轻轻拂开顾瑶给他上药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万皇后面前跪下。
“父皇病势反复这么多年,每每犯病,都是娘夜以继日地操劳国务,批阅奏折,这才落下了青盲之症。”
“太医千叮万嘱,不能叫娘落泪。今日情形,皆因儿子冲动,令娘不得不为儿子费心,儿子不孝。”
顾瑶也急忙跪在朱佑霆身边,“母后,此事皆因儿媳而起,夫君不忍儿媳再受分离之苦,这才冲动行事,是儿媳之错。”
万皇后从软榻上坐起,低头看向并排跪着垂头丧气地夫妻二人,“佑霆,母后知道你忍辱负重多年,就是为了回到娘的身边,能与妻儿团聚。这能叫不孝吗?”
她将顾瑶和朱佑霆扶起,让他们俩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身边。
她心疼的看着朱佑霆青紫的脸颊,“你父亲这块巨石,压在我们母子身上几十年,本宫想取而代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每临大事,必有静气。”
顾瑶羞愧的低下了头,夫君和昭儿若不入京,她还能劝自己忍受着孤独。可朱佑霆和昭儿入京这几日,是她这段时间最快乐的时光,是她贪心的想将这段时间继续留住,是她没有在夫君面前掩饰好自己的情绪。
朱佑霆一脸愤慨,他激动的拉住了万皇后的手,“可我就是看不惯娘在他面前跪着,这么多年,以娘的才华谋略,为江山为皇家付出的一切......”
他面色阴鸷,烛光把他的半边脸照的忽明忽暗,他沉声说出心里最深处的那句话,“该他向您跪着。”
朱佑霆这一番剖白,让万皇后心中深感熨帖,她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若这层窗户纸己经摇摇欲坠,就没有演下去的必要了。待辽东兵马到达京城,通知宋墨,提前动手吧。”
她脸上是充满讥讽和快意的笑容,“我给陛下下的怨憎会,算算日子也快了。本宫真想看到,到了江山倾覆,骨肉相残的那一天,他这个自私虚伪的人,还有真心泪可流吗?”
顾瑶站在万皇后和朱佑霆身后一首沉默不语,比起此刻被怨恨蒙蔽的母子二人,她想的更多。若真的要到逼宫造反的那一天,太子的作用便至关重要。为了江山稳固,朱佑霆能安稳的把皇位一点点过渡到万皇后手里,作为新皇的朱佑霆就不能是个残暴的人。
她要留着朱佑晟,废了他,让他永远无法说出定国公一案的真相,留他一命,好让他成为朱佑霆施恩的对象。一个废人太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半月后,宋墨传来消息,金吾卫己暗中吸纳辽东兵马,只等庆王一声令下。窦昭也传信给顾瑶,她在与太子妃共同办宴时,己经做好了机关部署。
顾瑶召来芍药,“宋墨和窦昭那边的情况,听雨楼的间客们可确认过了?”
芍药点头,“回王妃,己经确认过了。英国公和夫人确实在金吾卫和宫宴上做了手脚。”
顾瑶满意一笑,“那其他我让你们盯着的人呢?”
芍药回道,“王妃放心,全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
看着在一旁刚刚学会走路的昭儿,顾瑶长叹口气,“现在就看母后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