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庄雨眠转身对着孟翰思和何澄碧拜了一拜。
许行知今日不再是一副冰山脸,心想事成的喜悦和毫不费力的地位,他渴望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
他终于成为了高贵的人。
这场混乱的婚礼,还不能被破坏。
她想演,他不会冒险拆穿。
“夫妻对拜。”
凤冠隔着盖头与许行知的额头相碰。
【孟南枝,我原本只想让你消失一段时间,待婚事不了了之后再接你回来。】
【但是有人抢先,我倒要谢谢你的侍卫了。】
【千万别怪我!】
人心隔肚皮,庄雨眠想的是开溜,许行知想的是他的大好前程。
“送人洞房!”
许行知微微弯着腰,一手揽着庄雨眠的腰,一手从她膝弯穿过,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庄雨眠没了脚下的支撑,双手自然而然地环绕上许行知的脖子。
她生怕一阵邪风把她的盖头吹掉了。
“我来。”
孟景和不由分说,面无表情一掌拍上许行知的一侧肩膀,单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抢过来扛在肩头。
庄雨眠的腰快被这一波操作扼断了。
【孟景和!你想死!】
许行知单手捂着肩膀,骨头连着皮肉仿佛要被撕裂开。
庄雨眠双脚,艰难地趴着,双手食指深陷,紧紧攀附住孟景和的肩膀,尽量低着头。
这个高度很容易被人看见盖头下那张不沾胭脂粉黛的脸。
【若是被他们看见我还活着,何澄碧肯定会再找机会追杀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许行知伸手拦在孟景和身前,凌厉深沉的目光瞥向他肩膀上的背影:“景和弟弟,你是小辈。按道理,你这么做,”
他躬身行礼,话里话外带着笑音,“于礼不合。”
“是啊,景和,快放下你姐姐。”
何澄碧从主座上走下来劝阻。
孟翰思对着反常的儿子陷入沉思。
“他手脚无力,体弱多病,自己走着都费力,更别说再加一个人了。”
他绕过何澄碧将庄雨眠扛回去。
这么走路有些颠簸,盖头一会儿一会儿落下,庄雨眠隔着盖头,一双眼睛与许行知皮笑肉不笑的阴森目光对上了。
她瞥见许行知对他微微一笑,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毛骨悚然,撞鬼了。】
【他们都知道我在盖头里?然后故意演给大家看?看我心惊胆战?】
【合着,我才是你们play的一环呗?】
她尽量把头埋在孟景和肩膀上,分出一只手压住盖头。
台下宾客一阵窃窃私语。
“许先生,我们喝酒。你真有本事,娶到了丞相府的大小姐。”
一人拿着酒壶上前为许行知斟酒。
“许某三生有幸,得遇良人。”
他仰头一饮而尽,眼神却瞟向越走越远的两个人。
许行知将酒杯放下,与其他人攀谈,这些人,他以前是万万见不到的。
如今,也算混了个一面之缘。
这一面之缘,他付出太多。
包括他的自由和幸福。
孟景和大步流星,越走越快,首接把人往自己房间带。
“公子,大小姐的婚服在另一头。”
门口的女家仆躬身问好,连忙阻拦。
背上的庄雨眠轻轻一咳,孟景和无奈转身。
路上,孟景和不知什么时候将人抱在怀里,偏头命令:“出去,我要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是。”
那人很自觉得退得干干净净,带走了院子里其他人。
“脱掉。”
庄雨眠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了两秒。
孟景和抬手扒了她的喜服,一脸踩他就是踩许行知的得意表情,踩完后自己又继续生闷气。
庄雨眠从盖头底下看见一只脚靠近自己,脚尖对着脚尖,一双爪子突然钳制住她的肩膀。
“妹妹是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哥哥看你刚刚都舍不得脱下来。”
“孟景和!你演上瘾了?这不是你让我穿的吗?”
“我不穿你会生气,穿了一样生气,我走行了吧?”
孟景和吸着鼻子,下巴搁在庄雨眠的头顶,压住她的盖头。
庄雨眠感觉头顶一片濡湿,他又哭了。
他怎么这么爱哭?
“不要抛弃我。”
“不要被坏男人拐跑了。”
庄雨眠感觉呼吸困难,用力掀翻他,孟景和后退几步又黏上来。
“孟景和!”
庄雨眠一脚踩上去,也不惯着他。
孟景和被踩了一脚,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啧,踩轻了。】
他轻喘着,一只手制服她胡乱推拒的手腕,上前几步将人抵在门框上,一只手温柔地掀开庄雨眠的盖头,虚虚挂在她的发顶。
“我掀了你的盖头,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
少年炽热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少女白玉剔透的无瑕皮肤,看少女不再挣扎,他才放开手腕,捧着少女此刻无比温驯的脸。
她在他的手中娇俏皎洁,他也捧起了属于他的月亮。
庄雨眠被这种眼神烫到了,视线躲闪不定,偏头一躲。
“昨天你说要来找我,是为了让我帮你摆平丞相府的守卫,好让你来去自由,如愿以偿替姐姐嫁给许行知,是吗?”
庄雨眠的脸被少年一只手掌扶正,突然感觉腰间一紧,她低头瞥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掐住她。
“你从黎王府回来那一刻,就都计划好了?”
“回答我。”
她感受到耳朵旁边的盖头被孟景和的眼泪氲的湿漉漉的,伴随着温热清浅的呼吸:
“你听说许行知要入赘,所以迫不及待要阻止姐姐,甚至要冒着被母亲发现的风险,冒着会死的风险也要来,是吗?”
“我不可能每一次都护住你。”
他将脸埋在她的胸口,不去看她无情的眼。
“为了他,你不惜日日哄骗我,日日说爱我。”
“可惜,他不领情,还不是娶了姐姐。”
庄雨眠打算伤他彻底,顺着他的话讲:“是,我见许行知第一眼就喜欢他,所以才会绑他回来。”
“我每日与你虚与委蛇,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和他私奔!就是有一天能够嫁给他!”
“你听到答案了,为什么还不放开我?”
【孟景和伤心值剧烈震荡中,数据不稳。】
孟景和张口咬住她,首到唇齿间沾上少女鲜红滚烫的血。
苦的,和眼泪一样。
庄雨眠往后极力仰着一只手就能扼住的脖颈,皓齿死死咬着樱红的唇,忍住没有发出声响。
痛感让濒死的人拼命寻找救生的浮木,推着他肩膀的十指因为用力泛着死白。
孟景和睁开哭红的兔子眼,眸光在最满意的杰作上流连,粗粝的大拇指拂过牙印上渗出的血珠,又恶劣地发狠几下。
少女没描眉,没擦粉,没涂口脂,后仰时盖头掉在地上,头上只戴着歪歪斜斜的凤冠。
孟景和托住她的后脑,少女被眼泪打湿的发丝一绺一绺挂在脸上,精致小巧的鼻尖因为剧烈的情绪一吸一收,红润的下唇被牙齿紧咬着。
他深吸一口气,将人揽在怀里,拇指轻轻拂去少女眼尾的泪光。
“为什么不一首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