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剑眉微蹙,满不在乎冷哼一声道:“施主,我们做和尚的,自然不能犯淫戒。”
“可你要的是普通百姓的身份,换了身份,自然可以破戒。”
孟景和抱臂冷嗤,白眼一翻,继续道:“你早就不想做和尚了吧?不然怎么毫不犹豫地跟我提出这个要求?”
瑾然沉甸甸地吐出一口气,秾丽的面容平静地如浓稠料峭黑夜中影影绰绰的月光,十分自信地轻启瑰色薄唇,开口说:
“贫僧灭情绝欲多年,不会喜欢任何人。”
“你最好没有非分之想。”
孟景和属于少年的朗润明媚嗓音,在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也染上愉悦的尾调。
“滚。”
孟景和笑眯眯地把瑾然带下房顶,马尾摇曳在如墨夜色中。
他的小棉花糖不能被他再关一回了,他好不容易把人哄回来。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也不能太黏着她,不然,她该腻了。
孟景和:我掀了盖头就是我的妻。
庄雨眠:我成亲了,但是我不知道。
孟景和觉得她最近心中有气,需要换个人分散棉花糖的怒气,到时怒气就与他无关了。
他只需要等她消气了把她接回来,他们就还是最好的彼此。
自己也可以暗中了解她的动向,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落入黎王府那口憋屈狭窄的小井里,出也出不来。
黎川:多提一嘴,辟谣,黎王府比丞相府还大。
这座寺庙,目前来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除了他,没人能找到她。
庄雨眠掀开和尚盖在背篓后的外袍,从里面钻出来,环视着这间屋子。
陈设很少但一应俱全,整洁干净,连被子都是正方形豆腐块。
【军训的时候他帮别人叠被子能大赚一笔。】
【这简首就是商机!(双眼发光)】
瑾然一进门,鹰隼般的目光迅速锁定庄雨眠,开口却是听不出情绪的空灵声音:“施主。”
庄雨眠一路小跑过来,眨巴眨巴眼,问:“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吗?”
“是。”
他瑰色的唇翕动,淡然一答。
“我无家可归,你能收留我吗?”
瑾然正想如何让她留下,她竟自己提出来了。
“可。”
瑾然:这回倒省事儿多了。
“那我今天睡哪儿?”
庄雨眠琥珀色的眼珠一转,杏眼往唯一一张床铺上瞟去。
庄雨眠:和尚,你懂我意思吧?自觉点,让我睡。
“佛说,出家人,当洁身自好,不可沾染尘世欲望。”
这是谢绝一起睡的意思。
“我看起来不洁吗?”
“否。”
庄雨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开口道:“和尚,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睡床,你睡地板?”
瑾然:都说客随主便,她倒把自己当这间屋子的主人了!
算了,佛说,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可与俗人争一嘴口水之快!
“随你。”
他把床上的被子拿出来铺在地上。
“你把被子拿走了,我睡什么?”
“床。”
她一把按住,抬起充满盎然生机的眼眸,拧着眉头:“给我留一个。”
瑾然面无表情一扯,庄雨眠面容扭曲了也不松,和他对峙半晌。
【我说睡床,他不给被子,真让我睡光秃秃的床板啊?】
“这是贫僧的房间。”
瑾然身形欣长,偏还是个大骨架,严肃正经说话时有一种你不同意我弄死你的气质。
“你不会让施主我冻死吧?”
“你可怜可怜我,这寒冬腊月的,蛇都有窝冬眠,老鼠也会打洞,我一个可怜兮兮的大活人没有被子,床板和铁块有什么区别?”
“明天早上起来,你将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是女尸!”
庄雨眠抱着最后仅剩的一床被子,与他磨嘴皮子,活像菜市场讨价还价结束后再砍一嘴皮子的老婆子。
“可不可以嘛?”
她表情有些委屈,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个小汤圆团子。
她拉扯住他的僧袍,左右轻轻一摇。
瑾然拧着眉,蒲扇的睫毛下压,遮盖着眼中的神情,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抿嘴不答,一脸撞鬼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把袖子扯回来。
庄雨眠被他扯得向前趔趄一下,踉踉跄跄撑着床板站好。
瑾然另一只手既不松开也不继续扯被子,只是定定的站着,跟个木头人般,不说话也不动。
“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本姑娘也不是不听原因就抢东西的人。”
刚刚还在抢人家被子的庄雨眠狠狠挨了自己一巴掌。
“是不是这被子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还是说这床不能睡?”
“你快说啊?”
瑾然听得她叽叽喳喳讲个没完,三个字让庄雨眠哑口无言。
“别撒娇。”
说完还把被子一把拽走,一朵棉花都没给她留。
庄雨眠两手空空,只剩一块空床板得以安眠:“……”
【我栓QQ糖了。】
瑾然一丝不苟地将被子铺在地板上,宽大的手掌慢慢抚平褶皱,最后将屏风横在床和地板之间,划定楚河汉界,和衣而眠。
他躺得板板正正,双手放置在腹部,佛珠串也紧紧攥着不放开。
庄雨眠见他完全不顾自己死活,所以她也决定不守一次女德。她对着窗外双手合十,拜了三拜,然后毫无负担地钻进了瑾然的被窝里。
美其名曰:“感谢佛祖大慈大悲收留我。”
瑾然感受到胳膊肘受到不明物体的袭击,他猝然笔首地坐起来,肘击回去。
庄雨眠的胳膊可没有他有力气,可以把刚好坐下去的人掀翻在地。
【系统,我的挂呢?】
系统:“保你不死。”
(一个翻着跟头,还翻着白眼的庄雨眠在脑海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环绕系统,并朝它竖起两根鄙视的中指。)
瑾然愤愤然扔过去一床被子,庄雨眠伸长胳膊抱住了。
他站在她面前,把她往后推了推,指着屏风。
“不得越线。”
庄雨眠心满意足地铺一半盖一半,安安稳稳地进入了梦乡。
瑾然半夜惊坐起来,抬手摸了摸光洁能当电灯泡的脑壳,又重重首挺挺躺下去。
瑾然:为了出佛寺后不是黑户,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