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庄雨眠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跳下床和瑾然打招呼。
“早啊。”
“人呢?”
桌子上放了一碗粥和一盘炒青菜,庄雨眠看着毫无油水和食欲的饭,抱头痛思为什么渣了孟景和之前没有卷一笔跑路费?
有些菜是好菜,油光蹭亮,鲜艳夺目。
有些菜完全就是从沸水里放进去又捞出来,完全没有一丝菜欲。
菜就是进锅里洗个澡搓个泥,虫什么的不知道杀没杀干净,反正耐高温细菌应该没受什么皮外伤。
这样的菜我们称之为半死不活的菜。
庄雨眠拿起碗喝了一口,神色木然,双目涣散。
【菜也该反省一下自己,怎么让人一点食欲也没有呢?】
菜:栓Q。长什么样子是我能决定的吗?要不要给你科普一下高中生物学?
她宁愿觉得是自己味觉消失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的生活质量下降。
从前在丞相府孟景和让她过的是翠绕珠围,锦衣华服的日子,吃食上再不济每天也有不下二十种食材。
黎王府里虽然过的是下人的日子,但喝完药好歹还有小点心吃。
但她现在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盘水煮菜。
【为什么我越来越穷了?】
【要当渣女,结果连资本也没有,到时候怎么哄骗穷小子?你说是吧许行知?】
许行知:穷光蛋勿扰模式己开启,屏蔽一切穷光蛋。
庄雨眠在继续攻略瑾然和放弃他回孟景和身边过好日子两种选择上小小犹豫了一下。
最后她决定二者取其中,先去街上买一只烤鸡吃吃。
【我要吃肉啊……】
她鬼鬼祟祟地从寺庙里翻墙跑路。
庄雨眠自觉只有在吃的方面她才会执行力满满。
因为她吃不到就会发疯,就会萎靡不振,然后平等创死所有人。
吃东西是小事,维持情绪稳定是一个成年人的必备需求。
学生党最怕每天满课到死,最后还不能奖励自己一顿好的。
思及此,她又买了一个肉夹馍,一份绿豆糕,一杯新鲜羊奶。
幸好她走之前孟景和塞给了她一个装满钱的荷包,不然她就……
她就回去找孟景和养她了。
能啃哥哥为什么要动手?能享福为什么要搬砖?
苦什么的,庄雨眠吃不得一点。
孟府。
“姐姐,我能和你换一间房子吗。”
孟景和摇着高马尾坐在孟南枝旁边。
孟南枝坐在许行知和孟景和之间,一边是她未拜堂的丈夫,一边是她的亲弟弟。
“为什么?你那间明明比我的朝向好,照进去的阳光更多。”
“没什么,这间房间承载了一些回忆。”孟景和脸颊两侧浮现一片对称的酡红。
“行。”
孟南枝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布置的和婚房一样,囍字拆都没拆。
一走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的成亲宴是个大失败。
不来也罢。
“还是姐姐疼我。”他低头含笑,心情舒畅。
连带着他今天没有为难咽呛许行知,后面几天也不来找他的麻烦。
许行知一手端着茶盏,一手举起茶托,小口小口地抿着。
他那天晚上在窗缝外,全窥见了。
再留在这里,瞥见这门框就能想起那肮脏污秽的场景,再深想下去还能闻到不堪的味道。
他到现在还记得孟景和那看似挑衅实则宣誓主权的眼神,像是在说:这个人是我的,她嘴上说说爱你而己,不要当真。
但其实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觉得荒唐无稽。
孟景和那个狗男人,喜欢一个人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男人当成潜在情敌,幼稚!
“你就不能等等我?”庄雨眠的一句话从正在品茶的许行知脑海中冒出来。
许行知摆摆头:我在想什么?
房子给他就给他,眼不见心不烦,清静本心,追名逐利才是他的正道。
孟南枝遗憾又带着歉疚的眼神望向许行知。“这件事,我也没料到。”
许行知哄人有一套,关键看他想不想哄。“无他,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到哪里都是家。”
他轻声细语时真有君子那么回事儿,他仔细一回忆,好像真的只有庄雨眠见过他最不堪,最真实的一面。
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见到的也只是戴着面具的许行知。
伪善的人皮他永远也不打算摘下,在这世界立足,总要学些保命处事的手段。
杀人抢劫他不做,入狱的风险太高。
欺骗利用,阿谀奉承,谄媚迂回,他乐意在不被拆穿前用一辈子。
“可能这段时间,我们都无法成亲了。她没死,母亲因为此事受了惊吓,景和和母亲因为她生了嫌隙。”
“为了一个不在身边的人,真的值得吗?”
“母亲对她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什么……”
孟南枝发呆走神,心绪如麻,神态恍惚迷离。
许行知为她添了茶,捧上去:“莫要想太多。”
“对了,父亲己经为你在京中谋得一官半职,虽不能让你的才华得到最大化的展现,但好歹也是有事可做。”
“你得先从小官做起,待日后有机会,定能飞黄腾达,平步入青云。”
许行知唇角浮现一抹笑意,在孟南枝眼里,却似春风十里,在她心里荡漾开来,久久不散。
他道:“多谢大小姐。”
“叫我南枝就好。”
“南枝。”
孟南枝靠在许行知怀里,但她永远也不知道,她无论如何也撬不开许行知的心。
时间暖融融的,驱散了冬日严寒,三月伴着一树新生的梨花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这段时间,瑾然一首躲着庄雨眠不见,除了必要的同睡一间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寺庙佛像面前诵佛经。
他会将早餐留在桌子上,庄雨眠因为整天睡懒觉而错过亲口和瑾然说早上好。
午餐晚餐他都是悄悄送来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庄雨眠跟他抱怨过许多次饭食难以下咽,他也充耳不闻。
这期间,孟景和偷偷摸摸从窗外,房顶,梨树梢上来看过庄雨眠许多遍。
他都忍住没有打扰她,见她没心没肺活着不累,也没提出要带她回去。
何澄碧派人到处打探庄雨眠的消息,她最近都很少上街买烤鸡吃了,而且,她也没钱了。
她总觉得有几个晚上,她睡着后跟死了一样。
就是那几个晚上,孟景和进来了。
“药量够吗?确定不会醒?”
“贫僧按你说的给她下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