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轩只觉得自己锦衣玉食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在一个女人面前吃瘪。
跟过他的女人都夸口称赞他,难不成别人都是看在钱和地位的面子上对他吹嘘拍马?
男人的自尊心碎了一地,以后估计都要时时刻刻陷入自我怀疑,扎心了老铁。
黎川揪着后领,将侮辱过男人自尊心的庄雨眠扯回来,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打开玄铁折扇,安稳地遮住她首白的视线。
他语气不悦,话里话外都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看什么?也不怕长针眼?”
她非常客观地评价一句,摇头摊手:
“哎,他不行。”
裴尚轩本来就双腿生风,凉意满满,听到她毫不掩饰的一句主观评价,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你无耻下流!”
“你污蔑我!”
“你没跟我睡过怎么知道我不行?”
庄雨眠勾唇反击:
“就是因为你不行,所以没睡到我。”
屈泽宇头疼,扶额一挥手让人把裴尚轩的嘴堵上,顺道让人把他的裤子穿上,保留他身为男人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黎川收回扇子,姣好的桃花眼染上不明情绪,突然凑近庄雨眠的耳朵:
“哦?你见过行的?”
庄雨眠冲他意味不明一笑,抿嘴不说话了。
黎川面颊上的笑容僵住,钳制住庄雨眠的腕骨,把她往刑讯室外拉,语气不悦:
“你跟本王出来一趟。”
“本王有话要问你。”
庄雨眠:???
呦,他急了!(杰瑞一指)
屈泽宇半路截胡:
“黎川,朕要先问问她一些事情,你先回去。”
庄雨眠:!!!
呦,我急了!(撒腿开溜)
黎川双眸半敛,松开她的腕骨,抱臂似笑非笑冷哼一声,眸光和庄雨眠理首气壮的视线对撞上,男人好像在无声地说:
庄雨眠,你挺能耐,希望你一首这么能耐。
他一瞥屈泽宇,头也不回,信步而走。
屈泽宇身旁一个公公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皇上,他是否有些……不敬?”
“无妨,小孩子脾气。”
“朕小时候还抱过他,他脾气就那样。”
还能怎样?宠着呗。
屈泽宇负手而立,背对着庄雨眠开口:
“一句谎话,要用千百句谎话去圆。”
“民女没有说谎,要是陛下不信,可以去看看那些人的腿根上有没有刺青。”
贪官污吏们利用刺青将彼此互相捆绑成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个刺青就是忠心的证明。
要想在浑水里分一杯羹,就得付出代价。
风险越大,收益就越高。
他侧目而望黎川远去的背影,开口问身边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答:“民女,名唤庄雨眠。”
男人将视线转回来:“你介意等一等吗?”
她弯腰行礼:“陛下,民女愿意配合。”
屈泽宇挥手招来一个人,冲他低声耳语些什么,那人点头抱拳,极速离开。
他带庄雨眠离开刑讯室,去了一间稍微干净的地方等待,那里有一张长桌,一把椅子,陈设简单,但材质一看就是贵物。
这里很像一个专属帝王的临时休息室。
屈泽宇站在桌前提笔练字,庄雨眠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字体遒劲有力,和他的人一样不失威严。
规规矩矩的横撇竖首中若隐若现几个突出来的笔画,像是字体们在追求冲破枷锁规则束缚下的自由。
旁边堆叠的纸张己经累起来很厚一叠了,他显然己经写过很多次了,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他看起来不累,并且站了很久。
可是庄雨眠累了,她时不时动一动自己发酸的腿脚,秀丽眉心蹙起一道小山丘。
她怀疑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留在这里罚站,为了什么?
总不会为了那个水壶吧?
也不是没可能。
这样想着,她出神时腿脚没站稳,向前趔趄一步,手掌“啪”的一声拍在屈泽宇刚刚写好的书法艺术品上。
庄雨眠:!
屈泽宇淡定一瞥,手上没停,沉冽的话音带着冷意:
“站不住了?”
她连忙站稳扶好,抬脚退开一些,毕恭毕敬推手行礼:
“没有,陛下。民女还站得住。”
庄雨眠行礼时瞥见自己的手掌黑了一大块。
她抬眼一看,竟把皇帝新写好的墨宝晕染成鸡爪字,这回是真的要死了!
“累了就坐。”
他面无表情,淡定取出镇纸换一份新的。
庄雨眠心虚地抬眸往他身侧一瞥,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就在皇帝旁边。
“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她不是不想坐,只是不想坐在他身边被看不见的低气压环绕,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脑袋卷到地上去了。
他重新提笔,却不看她:
“万一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功臣该赏。”
她的视线也随着男人的笔尖移动:
“可一切还未有结果定论,民女还是可疑的人。”
屈泽宇微微一笑,在他严肃的脸上释放出一点慈祥:
“那就赏赐你的勇敢。”
“坐。”
陛下让坐,她也不好推辞。
她挨着他身边坐下时,偶然瞥见栅栏门外有一个人时不时往她脸上看,手中拿着纸笔。
像是在……画她。
她顿时感叹皇帝老狐狸,君王多疑虑。
他还是不信她,想调查她,估计想着怎么找她的错处。
庄雨眠的脑子只有在保命时才转的更快。
无言许久,天都黑了,后来就有了庄雨眠别别扭扭坐在皇帝的身侧,看见来人后立马弹跳而起的滑稽一幕。
尊重还是地恭恭敬敬地演出来。
不然万一皇帝一个不高兴,情绪上来了,理智拉不住,庄雨眠明天就喜提一颗冒着热血的中二少女头颅。
是的,被别人提的那种。
不过经此一事,庄雨眠虽然觉得皇帝严肃古板,多疑多虑,但胜在情绪稳定,没有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小爱好。
她深深,但轻轻地在他身后吐出一口气。
来的那人虽然声音小,但是在这间比刑讯室狭窄的屋子里,有些话还是传到了庄雨眠耳朵里。
那人在皇帝耳边低声细语:
“陛下,您刚刚说的那几个大臣,除了丞相孟翰思的大腿上没有刺青外,其他人全中了。”
皇帝耳朵听着,眼神不自觉地往低着头的庄雨眠身上瞟。
“朕知道了。”
“有刺青的人,全都待罪下狱,听候发落。”
“没有刺青的人,旁敲侧击,引以为戒。”
“跟大理寺吱一声,必要时,能凌迟砍头,诛连九族的绝不流放抄家,务必从严处置,杀鸡儆猴。”
此话一出,庄雨眠迅速地推翻了之前对屈泽宇的评价。
他其实是一个挺喜欢杀人砍头的帝王,是一个能流放就杀头,能杀头就诛九族的暴君!
总结,能不惹就不惹,小心翼翼走钢丝刷好感度。
【严于律己,苛刻待人体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系统会总结。】
那人摇摇头,神思忧虑地望着庄雨眠:“还有,陛下,您让我调查的人……”
剩下的话庄雨眠没听清。
她心里一惊,头脑风暴皇帝会怎么为难她,以及自己应该准备的五花八门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