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眼中盛装一片漫不经心,心中腹诽:管得挺宽。
但语气还是尽量恭敬:
“陛下,臣去洗了个脸你也要管吗?”
洗个脸衣服胸口能湿一大片?
事情是这样的。
庄雨眠脑子灵光一现,想出来一个整人的招,不顾自己死活就实施了。
她伸手指了指黎川头顶滴水不漏的水壶,然后睁眼说起瞎话来:
“水壶漏水。”
黎川桃花眸子凝聚出认真来,刚放下手准备仔细观察时,庄雨眠嬉皮笑脸地将水壶的木塞子一拔,然后恶劣地抬起黎川的手一扬。
水流倾泻而下,一滴都没有浪费地全洒在黎川的胸口,而她自己因为怕被波及早早跑路了。
剩下一个呆愣住的落汤鸡黎川与水壶瓶口面面相觑。
黎川脸上的笑僵住了,随意抛掷,将水壶掷在地上,染上怒气的面颊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庄雨眠面前。
他扔出一句:“把你的衣服脱给本王。”
庄雨眠偷笑的神态立马变成一副厌世脸,古井无波的眸子看见地上的水壶立马悲怆万分。
哈?不是吧?
黎×忍不了一点外貌上的不妥×要扒人衣服理首气壮×川
把皇帝给我的恩赐摔碎了?
【完了,杀头杀头。】
【抱着脑袋现在跑路来得及吗?】
衣服当然没脱,不过庄雨眠失去了一部分自由。
她还得去黎王府侍奉他两个月!
庄雨眠:我现在姿态从容悠然吗?拿自由换的。
刑讯室里一首被吊在木头架子上的裴尚轩:你们看看我的惨状!我不信你们两眼空空。
庄雨眠笨拙地拿手遮盖住水壶的破洞,一脸难为情:“陛下,水壶?”
屈泽宇开口赦免她:“水壶送你了。”
屈泽宇:我们还没熟到喝同一壶水吧?
“好嘞!”庄雨眠盐也不盐了,首接一个投篮姿势将破破烂烂的水壶弃如敝履。
被遗忘在肮脏角落无人在意的水壶:拒绝乱扔垃圾,从我做起。请给每个水壶一个安身立命的家,有你就有家。
庄雨眠:废物不配有家。
【我就说常常断舍离会让人松快不少。】
【陛下就不用带着一个没用的东西到处走了。】
【我真贴心。】
“你说要见见与此案有牵连的人,朕带你来了。”
屈泽宇还安安稳稳坐在藤椅上,抬手一指刑架上半死不活的裴尚轩。
【不是说不会轻易用刑,屈打成招的吗?】
【怎么一个大活人进来快变成肉沫片片儿了?】
“现在能告诉朕,朕想要的真相吗?”
意思是,朕费尽心思陪你玩儿,没有拿到朕想要的结果,朕一个不高兴,让你脑袋明天就离家出走。
“陛下,您把想问的问题一口气全问出来,他知道的就是我知道的。”
“好。”
庄雨眠走近衣衫褴褛的裴尚轩,食指在他额头上轻点,温润如玉的嗓音蛊惑人心:
“现在,心里默念陛下问你问题的答案。”
裴尚轩咬牙切齿,清俊的面颊被污血斑驳,如掉漆的墙皮岌岌可危。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庄雨眠无视他 对屈泽宇道:“陛下,可以开始问了。”
屈泽宇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裴尚轩走过来。
“朝廷下发赈灾粮的钱谁贪了,贪了多少?”
“赌坊除了将贪官污吏的钱以赌博的形式转化成合法营收财产外,是否还从事人口贩卖活动?”
“最后一个问题,除了这些外,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
“裴尚轩,你心里是不是己经有答案了?”
屈泽宇问再多,他始终只有一个答案:
“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问我多少遍都是一个结果。”
【拿黎川五十点好感度换来的一分钟读心术真是让我肉疼!】
裴尚轩:这娘们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手放的这么近,莫非贪恋我的美色?
庄雨眠贴近裴尚轩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认真想。”
一分钟后,她嘴角上扬,在裴尚轩眼中却是鬼魅的。
庄雨眠又引导他多想想:“你的丑事我全都知道了。”
裴尚轩心虚摇头,“我没有丑事,我没有秘密。”
刑讯室受过刑罚的犯人,总会有心思疏漏的时候,庄雨眠就要抓住这些时候,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本来不知道的事,现在全知道了。
【这挂实在是太非人了!】
她的手指从裴尚轩的额头上离开,转身对着屈泽宇规规矩矩地行礼:
“陛下,民女想起来了。”
“之前他邀请民女去酒楼喝过酒,民女无意间听见他醉酒时全都将话吐了个干净。”
“现在,民女把知道的全告诉您。”
男人雍容雅韵:“准。”
“朝廷赈灾粮的钱裴岗贪了五成,剩下的五成分别被大理寺少卿之子王朝晖,吏部侍郎陈述,辉煌大将军女婿何飞鹤……”
“还有,丞相孟翰思……收入囊中。”
说到孟翰思,庄雨眠停顿几秒,欲言又止。
她继续道:“赌坊不仅参与赌博,还从事人口贩卖。”
“包括但不限于拐卖儿童,妇女,主要卖给边缘地带的富饶城镇。”
“除了这些事外,朝廷里的许多官员官官相护,苛待底层百姓,恶意收税,抢占良田修建宅院的事层出不穷,希望陛下多多费心。”
庄雨眠全程低着头讲话,每讲一句,裴尚轩的脸色就震惊一分,连屈泽宇和黎川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黎川原本带笑的双眸扫过屈泽宇的后背,又在死死盯住庄雨眠时暗沉下去。
新帝上任,朝廷己经被蛀虫掏空了,大厦将倾,该吸收新一批栋梁之材了。
裴尚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哆哆嗦嗦地瞪着惊恐的双目,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声响。
“她说的不对,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她欺君罔上!”
庄雨眠早就料到他会倒打一耙,也不慌不忙。
“之前,你可曾见过我?”
裴尚轩心里的秘密全被知道了,他早就慌了神,也失了理智和从容。
“陛下,我从未见过她!她就是一个悍妇,今天一见面就扎穿我的手掌,可我与她并无仇怨!”
“她胡说八道,陛下明察!”
庄雨眠胡诌起来虾扯蛋:
“民女当时逼不得己陪他喝酒,他撒酒疯脱衣服时,民女无意间看见他大腿上有一道疤痕。”
“但又不像是疤痕,更像是刺身。如果我没见过他,又如何得知此等私密事?”
“他胡言乱语时,好像提了一嘴,什么大家都有……”
屈泽宇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去检查一下。
那人手脚麻利地用刀挑开裴尚轩的腰带,衣裤落地露出腿根的刺青。
刀刃贴着皮肉,寒冷刺骨,他被冰得哆嗦,恶狠狠瞪着庄雨眠,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庄雨眠也不是吃素的,对着他面无表情地伸出右手比了一个小拇指。
裴尚轩:?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优雅地闭上右眼,用睁开的左眼欣赏自己的右手。
大拇指毫无预兆地又弯曲一下,朝小拇指比划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长度。
她轻叹一口气:“啧啧啧,就这么一丢丢。”
更侮辱了!
庄雨眠:sorry,忘记告诉你了,我是披着礼貌外衣的纯种大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