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行知和孟南枝相处这么久,也不觉得自己爱上了她。
“我不知道。”他气质斐然的身躯有些僵硬。
孟南枝比她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孟南枝还一心一意爱他,给他关心和爱,他为什么不喜欢她?
“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庄雨眠话又像苍蝇一样在他脑海中乱飞,好烦。
“你确定吗?”孟南枝放不下他,但也仅仅是放不下他。
他闭口不答。
在时间延伸的过去和未来里,记忆从一张白纸到画满涂鸦,然后又被时间湮灭成一张白纸。
脑中的别人会逐渐模糊,但心中的自己会越来越清晰。
记忆的点线面会在脑海中交织缠结成一张复杂紊乱的大网,注定会网住一些不欲前行者,崩断后也注定会释放一些卑微自囚者。
孟南枝有才有颜,她凭什么无底线付出原谅?
她再爱许行知,他也比不得她自己。
“我知道了,你走吧。”
孟南枝不是傻瓜,不会无限付出。她的爱是建立在别人同样付出爱的前提下。
许行知明确地告诉过她爱她,现在细想,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骗局。
说谎者想要逃离,就能抽身而退。
许行知离开了,他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家,许父许母待他很好,尽管他知道,自己只是养子。
辛洛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借给她一个可以栖身的肩膀,伸出一只胳膊轻轻将她的头揽住。
孟南枝靠了两秒,五官端秀大气的面颊泪痕斑驳,小声啜泣:
“你呢?也是骗我的吗?”
“如果是骗我的,也别告诉我。”
辛洛初屈起一根食指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心酸又心疼:“你知道的,我不是。”
她在他怀里大哭,她错了,就算之前不喜欢他,也不能伤害他,也不能因为他把自己从婚房中掳走就拿鞭子抽打他。
被抽得要死不活他也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事后还把她毫发无损的送回去。
她不该意气用事,也不该把怒气发泄在不相干的别人身上,要不是他,孟南枝早就和一个不爱她的人成亲了。
“喜欢我,不后悔?”孟南枝抬起脸,吸着鼻子。
“从始至终,无怨无悔。”他低头,专注赤诚的眸子和对方朦胧的泪眼相视。
“上次抽的鞭子,伤口好了吗?”她的手抚摸辛洛初一丝不苟的衣领。
“好了……”他微微仰着头,拉远了点距离。
“给我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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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早上,庄雨眠按部就班帮屈泽宇研墨站岗,又被限制不准说话,她都快憋死了。
庄雨眠身着一身玄色劲装,腰线被修身的衣料完美勾勒出来。与金丝线玄色腰带同款式的发带高高束起三千绸缎乌丝,一颦一笑间在脑后轻轻摇曳晃动,发丝的自然香味荡漾在空气中。
她既然己经做了女官,那就该有个女官的样子。
【皇帝,你把我养的很好。(竖大拇指)】
【瑾然,你把我养的很差。(一脸菜色)】
庄雨眠低头暗爽间,柔顺发尾倾泻而下,不小心沾上墨水后,紧紧勾缠住明黄色的龙袍。
她心惊胆颤,往后一退,那抹发尾扫过屈泽宇握着毛笔的手臂衣袖上,沾上墨水的发丝印湿明黄色的衣料,画出一片狼藉的痕迹。
她瞪眼愣了一秒,双手合十苦笑道:
“陛下,对不起。”
“臣找人来给你换衣服。”
庄雨眠此时怎么正经起来了?不是应该趁着换衣服占点小便宜吗?
哦!因为对方是一句话可以把她大卸八块的陛下啊!
用庄雨眠的话说就是,做人不能太死板,应该知变通(看人下菜碟)。
屈泽宇:……
“站远点。”
委屈唧唧的庄雨眠发出一声绵长的话音,表达不满与歉意。
“是~陛下~”
屈泽宇猛拍毛笔在桌案,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严肃正经道:“别拿腔拿调。”
“是!”
庄雨眠发出一声被正经军训过的大学生该发出的声音。
【额,我是不是又被罚站了?】
这时,一个奴婢在房外禀报:“陛下,黎川王爷求见。”
他瞧了一眼庄雨眠,对门口命令一声:“让他先回去,朕在忙。”
“可是他说有要紧的事要说。”
他浅浅叹息:“那让他进来吧。”
奴婢回复道:“是。”
屈泽宇一挥手,对正在皱眉的庄雨眠说:“你先回去,朕有事叫你。”
“是,臣告退。”
庄雨眠出门后,屈泽宇等了好一会儿黎川也没来,倒等来了战战兢兢奴婢的报告:
“陛下……王爷说……事情想不起来了……他说想起来了再告诉陛下……”
屈泽宇深邃五官阴沉沉的,脸色一变,教育道:
“胡闹,小孩子心性,朕不管他,倒越发猖獗!”
“他干什么去了?”
“陛下,他把庄判官带走了……”
奴婢不敢说黎川是扯着手腕把人带走的,他怕皇帝一生气削他的脑袋出气!
黎川呢?
黎川见庄雨眠从御书房出来,上赶着去释放男人的魅力去了。
盲猜,如果皇帝不让庄雨眠出来,黎川现在应该己经进御书房和屈泽宇聊天啦!
庄雨眠晃着马尾,抱臂走出来,嘟着嘴,生气似的翻着白眼,活像背地里阴阳老板的员工社畜。
黎川一身鹅黄里衣,外搭繁复红袍随着他的脚步蹁跹而动,腰带下摆系着几片红纱,一举一动似花丛中翻飞起舞的蝶,连日常拿着的玄铁折扇上也坠上一抹同色流苏璎珞。
庄雨眠看见对面的黎川,眼睛一亮,真诚夸奖把美貌优势发挥很好的黎川:
“王爷今天换衣服了?”
“不错,还挺好看的。”
【就是有点像西红柿炒鸡蛋。(憋笑)】
走近一看,他披散的头发末尾隐隐约约点缀镶嵌着一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发带。
【啧,有这衣服不早拿出来穿?】
【暴殄天物啊!】
黎川见庄雨眠出来,越过她,黑着脸抱胸对奴婢说了一句什么,奴婢脸都黑了,跪在地上求他着什么。
庄雨眠没听清,转头离开。
【奇怪,黎川今天怎么不理我?】
黎川挥动如花瓣般盛开的宽大袖口,轻盈地飞身到庄雨眠面前,不由分说伸手把她连拉带扯,牵着手腕溜到御花园里的一个偏僻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