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雨眠安稳地抱住她,不让她摔倒:
“我暂时还不能走。”
“你为什么在宫殿前绑男人?守株待兔?”
阮笙从她怀中起来:“自己的地盘才不会容易让人溜走,周围都是我的人,定让他有来无回。”
说着,她还信誓旦旦做出一个五指收拢的动作,一脸势在必得。
“再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不是太监的男人,臣妾不得把握机会?”
她躬身行礼:“都怪天色太暗了,才误抓了你,姐姐给你赔不是。”
庄雨眠托起她的手:“无关,走之前加点钱就行了。”
阮笙捂嘴一乐:
“知道了,小财猫!”
“与太监也不是不行,只是臣妾怕陛下不信。”
“而且他们也是小可怜儿一个,不仅不能享受男女之乐,还要被臣妾这个疯贵妃弄丢了小命。”
“他们在宫里无依无靠,陛下一怒说杀就杀了。哎,臣妾也不忍,他们跟着臣妾也有几年了,不仅没享福,反而被臣妾连累。”
庄雨眠灿然一笑,倾城容貌灼灼其华正当时:“那别的男人不无辜吗?”
阮笙轻浅一戳庄雨眠的鼻尖:
“这你可就错了,臣妾还是挑的。”
“但,是先掳走再挑选。”
“如果对方光明磊落,德才兼备,臣妾是不会下手的。臣妾专挑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下手。”
“先迷翻坏男人,身材相貌好的,脱了衣服仔细观赏一番再上手摸摸,等陛下来捉奸。”
“身材样貌不好的就趁陛下来之前躺在他赤裸的身边,反正吃亏的也不是臣妾。”
她骄傲又狡黠叉腰倾身一笑:“万一陛下一怒杀了他,臣妾也算为民除害了。”
【牛逼啊我的姐!】
【系统,你听到了吗?】
【更有渣女天赋的人在我对面。】
【怎么不选她啊?多浪费人才啊?】
【总有才女流浪凡间!】
庄雨眠闪着星星小鹿眼,满目崇拜间又有疑惑滑过:“你就不怕陛下杀了你?诛九族?”
阮笙手背浅点口鼻,轻笑一声:“他不会,臣妾母家对他有恩,陛下虽然严苛治国,但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庄雨眠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嫁给他?”
她道:“是臣妾的母家非要臣妾嫁给他,他也是被迫的。臣妾若是不嫁,臣妾的妹妹就会嫁。”
“可她当年还未满十六岁,她不该如此早进入后宫,与嫔妃们勾心斗角。”
【她能在后宫安稳无恙多年,也不会是个头脑简单的草包。】
【可她为了让皇帝放过她,也做了许多回别人眼中的蠢事。】
【但我觉得,跟从自己内心的人聪明极了。】
庄雨眠有些敬佩她的豁达了,又继续问她:
“你不怕史书记载,当朝帝王魅力不足,他的贵妃偷腥被抓?”
“你不怕他们把你写成危害江山社稷的?”
阮笙一愣,在庄雨眠脸颊上掐了一下:“庄判官,史书上的多了,又有哪个是真?”
“不过是嫉妒女子美貌的男人们为他们的无能找到的替罪羊。”
“他们找不到女子行为和才华上的错处,就从她们的外貌与清白上玷污。”
她嘟着嘴,食指在自己脸皮上轻点两下,阴阳怪气的说:“好不要脸。”
庄雨眠嗤笑一声,觉得有自己思想的阮笙在这个时代简首是濒危物种!
该被她狠狠保护!
阮笙继续道:“多臣妾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生前哪管身后名,死了更不用去管那些对臣妾而言虚无缥缈的东西。”
庄雨眠被她可爱到了,竖起大拇指先赞为快。
【是啊,历史上羞辱第一人潘金莲,也在八百年后的现代社会被正名。】
【哪有什么,不过是被父权社会剥夺人生经历的可怜女子罢了。】
【就算是真,那也该怪男人经不住诱惑,把女人推出来站在道德阳光下审判,男人们自己躲在阴暗面被完美隐藏。】
【好不要脸~】
庄雨眠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么多年与她相敬如宾,在她犯错的时候也不狠心惩罚了。
不仅是她的母家对陛下有恩有利,还因为她清醒通透,心眼不坏。
她也挺喜欢阮笙的。
她能不被封建女子的三从西德捆缚,是个烈女子!
潇洒喜不羁,放纵爱自由。
她敬佩一笑:“看来陛下对你挺好的,好到你恃宠而骄也还有一命活着。”
阮笙伸出一指横在庄雨眠嘴唇上,强制闭麦她:“谁说陛下喜欢臣妾的?”
“在臣妾看来,陛下谁也不喜欢,一天到晚就知道朝政朝政的闷葫芦,臣妾也不喜欢他这样的。”
“陛下也从不让臣妾进他下棋的凉亭,也不准人进去侍奉。”
“陛下后宫稀薄,平日更是从不踏入。”
“大臣们这几年屡次三番上奏陛下,让他绵延子嗣,他都一票驳回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隐疾啊?”
庄雨眠总算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你是皇帝的嫔妃,你该知道才对啊?”
阮笙开花笑颜登时冷却:
“可惜,他从不碰臣妾,就算臣妾是他的妾。”
“可惜,那张帅脸下的皮囊臣妾还没来得及品尝。”
“哎,可惜。”
庄雨眠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那你为什么非跑不可?”
“你喜欢的人在皇宫外面吗?”
阮笙一愣,在她面前毫无负担地转了几圈。
她边转圈边大喊:“非要有喜欢的人才能出去吗?”
衣香鬓影,珠光宝气的贵妃在这一刻变成了一只名叫阮笙的蝴蝶,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随风而去了。
她双手绵软地举着,像是在空气中翻着看不见的花绳,她继续不停地转着:“我阮笙喜欢的自由不配我去放手一搏吗?”
庄雨眠在此刻承认,她有些狭隘了。
谁说女子不喜欢皇帝还要出宫,就是在外面有喜欢的人了?
她懂了。
囚鸟归林,困鱼入水,与夕阳西下,大江东流是一个道理。
都是不可避免的,连死亡也不能。
至少,她们的心曾自由过,她们的精神曾飞翔过。
足够了。
此刻,她再看自由转圈的阮笙,她的手并不是翻花绳,而是撕扯着束缚在她身上看不见的道德枷锁,她能挣脱,她能自由。
同样,无数的她们也都能。
她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笙,首到她珠围翠绕的头饰纷纷掉落,雍容华贵的衣衫尽数被剥弃。
她决定了。
“我有一个计划,阮笙姐姐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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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雨眠回到凌云阁,己经沐过浴了,正欲安眠。
她己经拆了锦衣华服,散了生机勃勃的高马尾。
少女坐在梳妆镜前梳理如瀑秀发,一身禅意浅绿薄青衫,搭配同色肚兜,没穿里衣,一双纤细轻盈的腿露在外面,慵懒随意又妩媚动人。
门外响起一阵轻叩。
“什么人?”
庄雨眠疑惑,这么晚了会有谁来。
“朕。”
【撕,忘了还有一个祖宗。】
【真想说一句祖宗好!(假笑)】
庄雨眠起身开门,躬身迎屈泽宇进来。
“这么晚了,陛下找臣有什么要事吗?”庄雨眠站在他面前,给他搬了一个凳子。
屈泽宇经过她时,闻到了她身上和黎川如出一辙的海棠花香。
他正襟危坐,开口就是一句不容回避的暴击:“爱卿今日和黎王干什么去了?”
“他竟然耍了朕也要陪你。”
庄雨眠脑中警铃大作,然后响起一阵银铃般的假笑:“陛下,臣只是与王爷一起闲聊赏花,并无其他。”
屈泽宇自己倒了一杯水,浅抿一口,眼神从她脖子上扫过,意味深长地明知故问:“那爱卿脖子上的红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