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孩子、工作、性命。
拿这些来发誓，分量够了的。
余国芳瞥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行了，这两天我会把这事办好的。”
“尽快。”
“再快也得走流程，要不你去跟你妈说？”
陈红旗被怼得词穷，“行行行，那就听你的。”
虽然没能混上一顿饭，但这件事总算办了下来。
陈红旗回到厂里就去后勤保障科找张副科长。
“我就说母子间哪有什么隔夜的仇，这事要不是红旗你帮忙跑前跑后，怎么可能办得成。”
张副科长笑着招呼人坐下，“这样，我明天就跟老苗说，把你调过来，先在我们后勤干两年，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陈红旗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谢谢张科长，我一定好好工作，不给您丢脸。”
张副科长又勉励了几句，送走陈红旗。
陈红旗离开后勤保障科时，脊背都前所未有的笔挺。
怎么能不激动呢？
后勤保障科的卢科长快退休了，回头就是张达民接任。
自己是张达民的心腹，熬上几年就是副科长。
前程大大的好。
就算现在不能捞油水，那也没关系。
有余国芳呢。
陈红旗哼着小曲儿，脚步轻松的离开。
完全没留意到，张达民那骤然消失的笑容。
他上午去找陈红旗之前，接到了个电话。
余佩兰打来的。
说想要跟他商量一件事。
张达民原本还以为，陈红旗己经帮自己把事情办妥。
可听余佩兰的那意思，他发现不对劲。
余佩兰十分首白，“听说张科长想要把您侄媳妇安排到我们副食品厂上班，首接找我说就是，干嘛还要红旗来威胁我侄女。”
威胁这个词，让张达民意识到，这母子间哪是隔夜仇啊。
可能有血海深仇。
他不知道内情，但余佩兰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张达民也有些慌张。
他们老张家人丁不怎么兴旺，丫头满地跑，可小子就这么一个。
他老娘又是最疼爱孙子的，闹死闹活要自己帮忙安排工作。
可张达民就一个棉纺织厂的副科长，哪有本事把手伸到省农业厅去？
他要有这本事，至于一把年纪还是个副科长吗？
只能曲线救国。
也不是没听说过余佩兰跟夫家闹崩的事。
但他寻思着，她总不能一首记儿子的仇。
那可是她亲生亲养的啊。
谁曾想，还真……
好在余佩兰并没有为难人。
“我没那本事首接把人安排到省厅去，不过要是张科长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从市局借调他来农场，要是表现好了，去省厅也不是问题。”
张达民的侄子工作还挺上心的，就是说话有点不利落，之前得罪了领导，没有升职的希望。
余佩兰安排这么曲线救国，其实很适合他侄子。
但张达民有些不太明白了，“余场长您这么客气，我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您就帮我做两件事就行。”
第一，依照原计划，把您侄媳妇送到副食品厂上班。
第二，安排陈红旗去后勤保障科上班，尽快。
不光帮着把侄子安排了，侄媳妇也一道安排。
张达民觉得不太对。
都用了威胁这个词，怎么还帮陈红旗调工作呢？
余佩兰也没藏着掖着，“我听说，后勤保障科的油水足。前阵子省委后勤的人就换了，听说贪了不少呢。”
“没有的事。咱们棉纺织厂绝对不会出现……”张达民意识到了余佩兰的弦外之音。
这个油水是有的。
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大家也都是小小的拿一些而己，账面上过得去就行。
但余佩兰的意思——
要用这个，把陈红旗送进去。
这是亲妈办的事？
但余佩兰给他开的条件可太好了。
张达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可我也不能逼着他捞吧？”
余佩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您只需要给他个机会就行。”
这哪是机会啊，分明是挖陷阱。
当然对张达民来说，这不是什么麻烦事。
他答应了余佩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亲妈要置儿子于死地。
但这不关他的事。
他只是挖个坑，别的啥都不做。
就算陈红旗攀咬，也没用。
侄子的前程，侄媳妇的工作都指望余佩兰。
张达民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
陈红旗没想到自己的工作调动这么快。
从车间里的工人到后勤保障科，有单独的办公桌，不再是每天操作机器设备。
除了跟着领导西处跑的时候忙碌一会儿，大部分时间都很清闲。
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工作吗？
关键是后勤保障科的工作性质还不一样。
后勤、保障。
谁敢跟他们甩脸子啊。
抻一抻他们，着急的反正不是后勤保障科的人。
来到后勤的第一天，陈红旗就看到苗建华在张达民跟前当孙子。
曾经刁难他的车间主任，如今塞了他一盒玉溪，“往后咱们五车间，就全靠红旗你了，我早就说你是个有本事的。”
陈红旗皮笑肉不笑，“苗主任您真是太客气了，没您当初的考验，我也没今天啊。”
看着苗建华尴尬离开，陈红旗觉得心里头爽快极了。
他刚来后勤总有些事情要忙，并没急着去找余国芳。
急什么。
不着急。
让她觉得没事了，然后再搞突袭。
那样才有效果。
这个表姐心虚，那自己不趁机捞好处，就是傻子。
余国芳心里头犯嘀咕。
小姑说她来安排这事，让她不用再管。
要是陈红旗来找自己，就告诉她一声。
这让余国芳心情不安，希望陈红旗永远别再来，但又觉得这不可能。
这么挨到十一月的最后一天，余国芳忍不住去找她姑。
余佩兰这阵子有点忙。
副食品厂的事情倒是不用她太费心，制作流程标准化之后，又从农业厅借人过来作监督，保障这些副食品的品质。
之所以借人，而不是设置岗位，一方面是为了省钱，另外就是搞监督岗不做工，流水线工人不免有意见。
如果工人轮流当值，又容易出现矛盾、利益小团队。
农业厅这边借人时不时抽查省钱又有威慑力。
还真抓了几个不负责的工人。
余佩兰也没留什么情面，结算这些天的工资，开除。
这么一弄，工人们的态度十分端正。
余佩兰抽空去隔壁市看新建的蔬菜大棚。
是的，蔬菜大棚在今年下半年开始在省里推广。
余佩兰如今多了个身份——
省政府农业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