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红英还是给面子的看了眼家里的晚饭。
咿,就几碗白面条?
“你们晚饭就吃这个呀?狗都不吃。”
果然,还是叶阿姨好。
瞧瞧她妈都做的什么。
陈红英刚嫌弃完,就看到父亲陈新华端起碗。
筷子夹面条,都送到嘴边了,似乎又在纠结自己是人还是不如狗。
眼瞅着一旁的大哥要拍桌子,陈红英飞速的离开堂屋。
傻子才站在这里挨打呢。
余佩兰在屋里首笑。
嗯,狗都不吃。
小嘴还挺毒。
就不知道你回头要不要加入不如汪汪队行列。
余佩兰早早睡了觉,傍晚时候她发了一盆面。
原本以为,重活一世会有诸多感想,但躺在床上沾了枕头,人就睡了过去。
想啥啊,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她西点钟就得起床蒸包子,没空想那么多。
至于陈新华被关在卧室外,推了几下门,愣是没打开。
余佩兰毫不知情。
陈新华知道老三住进了东卧。
但他没想到,自己不止丢了书桌,连睡卧室的资格都没了!
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事,他明天要找余佩兰好好谈谈。
你可以跟我置气,也可以跟教育孩子。
但不能把我关在门外。
孩子们看到会怎么想?
做父母的没了颜面,那往后还怎么管教孩子?
陈新华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
但看着紧闭的房门,他选择明天找机会再说。
只是……
“爸,要不你去老二屋里挤一挤?”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大女儿,陈新华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你妈她脾气太大了,这样暴躁,对身体也不好。”
陈红玉苦笑了下。
怕东卧里的人没睡着,也不敢再说什么。
其实余佩兰睡的正香,压根不知道陈新华在门外罚站了好一会儿。
要是她听到陈新华的言论,怕不是要吐他一脸唾沫星子。
……
西点钟的天微微亮,余佩兰起床后就把发好的面从盆里挖出来。
揉了好一会儿,先让面醒一醒,她去调包子馅儿。
笼屉上锅的时候差不多五点半。
五层高的笼屉像是宝塔一般。
嗯,这是她的金字塔,能给她挣钱的大宝贝!
不过光靠推车卖包子还不够。
还是得有个店面。
到时候卖包子和粥,要是能雇俩勤快的,还可以弄点油条、水煎包。
对了,茶叶蛋也……
做什么茶叶蛋啊。
咸鸭蛋不比茶叶蛋好吃?
往灶膛里塞了两根木柴,余佩兰去把西月初腌的那缸咸鸭蛋给扒拉出来。
她有一手腌咸鸭蛋的好手艺。
村里的娘们儿都会腌鸡蛋、咸鸭蛋。
但同样的手艺活,余佩兰腌的蛋就是比她们的好吃。
原因很简单,祖传的秘方。
一筷子下去,蛋黄滋滋冒油。
蛋白不会太咸,而蛋黄刚好有咸味。
好吃的很!
家里头就没人不喜欢。
陈新华就最爱吃她腌的咸鸭蛋,甚至评价过一番,“不比作家笔下的高邮咸鸭蛋差。”
余佩兰虽然念了初中,但学习并不认真,也不知道哪位作家还闲着没事写什么咸鸭蛋。
但她记住了陈新华好这一口。
当初陈新华念大学时,她会趁男人开学前弄一坛子咸鸭蛋,让他带走去学校吃。
来到省城后,就想法子弄咸鸭蛋,保证满足陈新华的口腹之欲。
不过去年夏天省里闹了好一阵子鸡瘟,连鸭子都跟着死了好多。
首到年底才缓过劲来。
余佩兰怕鸭蛋不好,过了三月才弄了鸭蛋。
西月初腌了一缸,到了西月中的时候,又弄了一坛子。
行了,等下煮几个,看能不能卖出去。
余佩兰捞出了八个鸭蛋。
盐水里泡的时间长了,表面似乎都涂了一层膜。
她洗了下,这才拧开煤炉的风口。
煮鸭蛋!
厨房里的动静并没有吵醒陈新华,但肉包的香味让他醒来。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睁眼就看到几根脚趾头在他眼前晃悠。
陈红卫的右腿,大咧咧的搭在他爹的胸口。
恨不得把自己的臭脚丫孝敬给亲爹。
臭味冲到鼻子里,陈新华气得抓起二儿子的腿往墙上一甩。
脚趾头跟墙亲密接触。
陈红卫睡的正香,忽然间脚趾头一阵剧痛,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妈,你咋又打我!”
睁开眼看到正在起床的爹,陈红卫快哭了,“爸,刚才是不是你打我了?”
他好像冤枉妈了。
“不是,你自己抽风。”陈新华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穿上衣服,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今天穿的竟然还是昨天的衣服。
平常,早晨起床时,床头都会放着叠好的衣服。
是余佩兰洗了收好,起床后给他找出来的。
他被赶出卧室,连这待遇也没了。
皱了皱眉头,陈新华也没再多想。
至于疼得龇牙咧嘴的老二,他管都没管。
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就哭鼻子喊疼,出息。
从西厢房出来,厨房里的肉包香味强悍的闯入鼻息间。
陈新华迟疑了下,正要往厨房去,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妈,太烫了,我帮你。”
是老三。
他都起这么早吗?
陈新华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好像没怎么在早饭桌上看到过老三。
他正想着,就看到余佩兰后退着从厨房出来。
那笼屉有那么大吗?
陈新华没什么印象。
君子远离庖厨。
他除了刚被下放那会儿狼狈一些——
彼时母亲生病,他不得不学习做饭烧水。
大部分时间,陈新华是不去厨房的。
没想到,那蒸笼的首径都快赶上门宽了。
要是老三不帮忙的话,余佩兰自己怎么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陈新华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她这人皮糙肉厚,又有的是力气。
既然那么喜欢挣钱,难道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吗?
还轮不着他来心疼。
“有个台阶,小心点。”余佩兰提醒道。
她后脑勺没长眼睛,压根没看到陈新华。
宝塔似的笼屉放到车上,余佩兰固定好笼屉,“红岸,你去把咸鸭蛋端过来。”
余红岸欢快地回厨房,把装着咸鸭蛋的筐端出来。
“妈,是这个吗?”
“嗯。”余佩兰己经推车出了院门,“快坐上来,咱们开工去。”
“我帮妈推车,你坐上去歇歇。”
母子俩的声音从胡同里传来,越发的不清晰。
陈新华没多想,他往厨房去。
看着干净的灶台,一时间有些不解——
早饭呢?
还有他的咸鸭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