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红岸放学的时候发现不太对劲。
陈红英在跟着自己。
好端端的跟着他干嘛？
陈红英又不喜欢他。
是想打听他们住在哪里，找妈的麻烦？
余红岸心生警惕，从学校出来就飞奔而去。
陈红英背着书包追他，但很快就跑不动了。
“死余红岸，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小姑娘喘着粗气跺脚，叉腰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家去。
“红英放学了呀，咋回来的这么晚？”
陈红英蔫蔫的跟邻居打招呼，跑进家里，发现大哥脸又多了个巴掌印，“大哥你咋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陈红旗脸上挂不住。
能当着家里人的面说自己去烧亲妈的冷灶，结果被二妗子甩了一巴掌？
多丢人啊。
“没事，打蚊子不小心用了力气，你咋回来这么晚，别一天到晚的贪玩。”
陈红英被指责了一番，哼哼着回屋。
等着吃饭的时候这才出来。
“怎么又是咸菜，姐你不能炒个菜吗？”
陈红英很烦，“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吃咸菜就咸菜，将来长不高咋办？”
面对小妹的指责，陈红玉飞快的看了眼父亲，“就你话多，长不高那你就当矮冬瓜。”
她也想吃肉啊，问题是都不给她生活费，她想买肉都没钱。
能咋办？
真不知道妈是怎么做到的。
总不能让她也学妈去卖包子挣钱补贴家用吧？
问题是她也得会包包子啊。
陈红英连馒头都做不好。
这几天做馒头都是请邻居婶子帮忙。
陈红英接连被指责，委屈的眼泪都落下来了，她抓着陈新华的胳膊，“爸，你看姐也欺负我。”
“行了英英，别闹。”陈新华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天天吃白粥就咸菜？
但他现在手里头真的没钱，只能先委屈了家里人。
再等几天，单位很快就发工资了，到时候就能改善伙食了。
陈新华看着一脸委屈的小女儿，“你妈还在学校门口卖包子吗？”
“今天没看见她。”陈红英说的是实话，她今天险些睡过了头，一路狂奔去的学校，就看到了那个小推车，但没看到她妈人。
她也没多想。
陈新华皱了皱眉头，没留意到大儿子跟儿媳妇对视一眼。
汪曼春还算沉得住气，回到屋里这才小声嘀咕起来，“爸忽然间问你妈干啥？”
这是想她了？
这还没一星期呢，不会就要吃回头草了吧？
陈红旗嘟囔了句，“就红玉这天天喝粥吃咸菜馒头，换我我也想。”
他妈有千万般不好，但做饭还是不错的。
爸这人，虽然被下放到乡下，但并没有吃过太多的苦。
反倒是最近天天吃的不咋样，跟猪食似的。
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吧。
汪曼春听到这话瞪大了眼，“那你不打算烧叶知秋的热灶了？”
“哪能啊，等明天我找个时间去研究所那边一趟。”陈红旗今天想了大半天，“妈那边有些棘手，我大舅他们是最会耍横的，我不好再露面，要不等周末让你妈去跟她聊聊？”
汪曼春觉得这个主意好，“行，让我妈去，她最能说会道了，肯定行。”
本来她就不打算讨好这个前婆婆。
她妈非要自己去搞这些。
既然如此，那她这个亲家亲自去，要是再搞不定，那就别唠叨她了。
两口子很快把这事敲定，汪曼春捂着胸口，“我有点饿。”
白粥就咸菜，真的一点都不解饿。
她感觉吃了跟没吃似的。
“你明天中午在厂里吃点好的，红玉那丫头脾气大，被惯坏了，说她也听不进去啊。”陈红旗只能这么说。
不然真把红玉惹急了，往后连白粥就咸菜都没得吃。
汪曼春十分无语，“你妹怎么搞的，你妈做饭那么好吃，她咋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陈红旗悻悻，“谁知道呢。睡吧睡吧，睡着就不饿了。”
汪曼春：“……”她怎么嫁了这么个自欺欺人的？
……
余佩兰出发去农业厅前，特意检查了下计划书。
没问题，让红岸帮自己誊写的。
字迹很工整。
整个计划书也很详细，不存在什么大漏洞。
小的话，余佩兰还真不知道。
当然，就算有，也没啥。
哪有人能十全十美呢？
而这位田副处长的情绪说明了一切。
惊愕、欣喜以及亢奋。
“余大姐，这是你自己写的？”
“我字写的丑，让我儿子帮忙誊写的，这内容是我跟家里人商量后总结出来的，田处长您觉得咋样，能行吗？”
行啊，何止是行，不要太行！
这上面就连蔬菜大棚的草图都画出来了，而且怎么搭建这蔬菜大棚，大体上要用多少聚乙烯农膜还有草垫子，都列举了出来。
不要太周详。
田传良努力压制住这兴奋之色，“大姐你家里人搞过这个？”
“没有，哪有这机会啊，不过种了几十年的地，也会在自家的菜园子里捣腾点蔬菜，就想法有点多，让田处长见笑了。”
田传良觉得这太过谦虚了。
他对这个计划书不要太满意，找不出毛病来，“大姐你是个有想法又有行动力的，这点很难得，不过有一点你这计划书上没提。”
余佩兰脸上有明显的错愕，“啊？什么呀？”
她觉得没啥大漏洞啊。
“你觉得，这蔬菜大棚需要多少人来伺弄？”
余佩兰下意识地要回答。
田传良摆了摆手，“落户不是什么难事，我安排人弄出一块地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但大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结果，对吧？”
蔬菜大棚的推广卡着了。
他这个技术发展推广处的副处长处境很尴尬。
要不要病急乱投医的去找农学院帮忙呢。
余佩兰带着计划书过来，这让田传良看到了希望。
不止是省里头发展蔬菜大棚的希望，还有他这个田处长成为田处长的契机。
按理说，他们算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搞合作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
但田传良还得丑话说在前头——
不能他帮忙给落户，这边落了户就把自己给坑了啊。
他得看得见成果才行。
余佩兰早有准备，“要不您先给他们办个暂住证，保证他们在省城不会被赶回乡下就行，等着咱蔬菜大棚里的菜出棚了，再给他们办落户，咋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