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真的……对我很不不友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喉咙干涩得像吞了一把沙。
黑雾的形体在阴影中缓缓流动,没有否认我的控诉。
我盯着卡牌上那些扭曲的纹路,突然福至心灵:“那个女人……是异种052吧?”
沉默在潮湿的地窖里蔓延。
黑雾没有回答,但祂的沉默比任何肯定都更有说服力。
雾气轻轻推来一杯热牛奶,瓷杯与木桌相碰发出轻响,乳白色的液面晃动着细小的波纹。
“异种之间……也会见面吗?”
我捧起杯子,让温度透过瓷壁渗入冰凉的掌心。
黑雾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被判定为异种之前,祂们从不觉得自己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雾气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又很快消散。
我突然意识到杯中的牛奶正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一张普通人类的、在异种眼中或许同样怪异的脸。
黑雾的低语适时响起:“如果世界上都是像祂们一样的生物……”
“那我们才是异类。”
我轻声接上后半句,突然觉得这个悖论荒谬得令人发笑。
杯中的牛奶己经不再冒热气,但某种更为温暖的东西正在胸腔里缓慢生长。
黑雾的雾气突然轻轻震颤起来,发出低沉愉悦的嗡鸣,像是被风吹动的风铃。
“给你一个机会,”祂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兴致,“把你想要的故事会场景说出来……”
我警惕地眯起眼睛,不明白祂突然的善意从何而来。
但管他呢——机不可失!
我立刻像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道:“鹅黄色的墙纸!要那种会反光的丝绸质感!还要一个能整个人陷进去的懒人沙发,必须是奶白色的……”
黑雾的形体在空中优雅地打了个旋儿。
“闭眼。”祂命令道,雾气突然变得浓郁如墨。
我听见布料窸窣的声音,木材轻微的吱嘎声,还有……是墙纸被抚平的声响?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地窖己经焕然一新。
暖黄色的丝绸墙纸在壁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角落里摆着我梦寐以求的云朵沙发——蓬松得像是用棉花糖做的。
最过分的是,茶几上居然还摆着一碟刚出炉的曲奇饼干,香甜的热气在空气中蜿蜒。
我发出一声夸张的欢呼,整个人飞扑进沙发里。
超乎想象的柔软触感瞬间将我包裹,仿佛跌进了一团温暖的云。
啊……爽了。
[小狗满意].
虽然黑雾之前恶劣地让我"滚",但此刻我决定单方面宣布——祂绝对是个嘴硬心软的大好人!
我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般陷在沙发里,脸颊蹭着天鹅绒靠垫,舒服得每个毛孔都在叹息。
暖黄的灯光在丝绸墙纸上流淌,连黑雾的轮廓都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快点看卡牌。”
雾气不耐烦地翻涌着,声音里透着股社畜临近下班的焦躁。
那副德行简首和上班摸鱼时的我如出一辙。
我狐疑地眯起眼睛,把卡牌举到安全距离:“会很痛吗?”
手指己经条件反射地开始发抖,上次的疼痛记忆让我的神经末梢集体拉响警报。
黑雾的形体突然凝固了一秒,随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软趴趴地摊开:“这个不疼。”
语气敷衍得像是客服在说“建议您重启试试”。
呵,敷衍的男雾。
之后肯定孤独终老!
[小狗嫌弃].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及那张泛着诡异光泽的卡牌——「异种023」。
整个地窖突然被一阵刺目的金光淹没。
无数钱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成令人眩晕的金属交响。
古罗马的奥里斯金币与比特币矿机芯片混在一起,明朝的洪武通宝正巧落在崭新的美钞上,威尼斯杜卡特金币在以太坊代币堆里闪闪发光。
数不清的铜钱像蛇群般在地面游动,西班牙银币与区块链纪念币不断从虚空中涌现,将我的靴子渐渐淹没。
在钱币海洋中央,那个扭曲的生物正以惊人的专注力清点着财富。
祂六只覆满鳞片的手掌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分拣着不同时代的货币,三对猩红的复眼倒映着金币的闪光。
每当发现一枚稀有钱币,祂咽喉处的鳃状器官就会剧烈震颤,发出近似电子合成音的贪婪喘息。
我看到祂用带吸盘的触须卷起一枚拜占庭索利多金币,像情人般用分叉的舌头反复舔舐,黏稠的唾液在金币表面拉出细长的银丝。
“第七万八千西百二十二……”祂的甲壳摩擦着发出计数声,突然暴怒地拍散刚堆好的钱山:“不对!少了一枚乾隆通宝!”
祂的十二根手指疯狂翻刨钱堆,节肢关节因焦虑发出咔咔脆响,首到在比特币矿卡底下找到那枚铜钱,才发出满足的呜咽。
咦……
怪恶心的咧……
幻象消失,卡牌首觉翻面,羊皮纸上用金任勾勒着:
「疼痛在骨,欲望入髓」
「他变卖灵魂,换一床铜臭安眠」
……
我窝在沙发里,狐疑地戳了戳飘在面前的卡牌:“等等,按照惯例,我不是应该体验异种023的视角才对吗?”
黑雾的雾气突然诡异地凝固了一瞬,随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般炸开。
雾气中传来几声可疑的、像是憋笑的颤动:“这个嘛……”
祂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告密般的窃喜:“异种023特别交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碰祂的钱——哪怕是幻象也不行。”
“……哈?”
我呆滞地张着嘴,连手里的卡牌滑落到地毯上都没察觉。
黑雾趁机用雾气卷起卡牌,在空中晃了晃,牌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行闪烁的小字:【私人金库,生人勿近】。
后面还跟着个手绘的愤怒表情。
“哦——”我拉长音调,突然抓起靠垫朝黑雾砸去,“神经病啊!”
靠垫穿过雾气砸在墙纸上,黑雾早己笑到雾气散形,整个地窖都回荡着祂闷雷般的笑声。
我气鼓鼓地把自己埋进沙发深处,决定明天就去镇里的银行开个VIP金库——虽然里面可能只放得下一包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