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梢浮动着琉璃熔炉特有的虹彩,用光子晶体细绳扎起的小辫垂在颈侧,随动作漾出液态金属般的流质光泽。
左耳三枚菱形耳钉是用废弃的光谱棱镜重塑的,在转动脖颈时会散射出星云状的紫金色光斑。
那道从眉骨斜划至颧骨的旧伤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质地,像是凝固的树脂包裹着生物电流的细碎闪光。
他套着件半高领的机能风卫衣,领口破损处出琉璃质地的神经接口涂层。
卫衣下摆被随意剪成不对称的流苏状,随着动作扬起时能看到腰侧藏着的磁力暗袋。
秦落筱看着简历资料上的人脸,几乎与少年的模样百分百还原。
“还真是神奇,你用什么相机拍的照片,那么精确。”
少年的食指摆了摆。
“用我的人脸识别系统配上阿尔法五号精修的,并不是拍出来的。”
“阿尔法五号是谁?”
少年拍了拍背后的橙黄色背包。
“我的专属AI。”
“程欣,十六岁,幽灵协议执行者;神经接口豢养私人AI「阿尔法五号」;地下暗网微型军火定制商。战斗单元搭载微型EMP蜉蝣弹/纳米蛛网发射器组,作战时脑皮层映射率突破240%,作战活动率提高300%。”
“看起来你对自己的技术和作战十分自信。”
程欣嘴里叼着味的棒棒糖,手上三西个科技胶囊如同耍杂技一般在手中跳动。
秦落筱的脸色稍微认真了起来。
“我最近梦到一些不安的梦境,梦里的我经历了大生大死,并且周围都是鬼,我怀疑跟我们以前参与的一个实验有关,现在我要是去找那个正在参与这项技术的人,他也是残梦的故人。”
“陆余。”
程欣并没有感到意外。
“这是迟早的事情,说实话,自打那次实验以后,我几乎没有了技术瓶颈,但我知道,这种能让我利益得到无限上续的技术,说明其背后的代价也必然不小。”
“我己经让阿尔法五号经过了三千六百五十五次的推练,每一个推演的过程中棋子衔贯连通着,最终的结局都是我们要见到那个再度启用这技术的人,包括你,我,周挽。”
秦落筱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问道。
“林若鸢也是吗?”
秦落筱不太相信,因为林若鸢这个人,自打那次实验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仿佛就像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精致的金属小球被程欣扔到地上,银蓝色全息投影的虚幕呈现在二人的眼前。
“结果出现了二百五十六种可能,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消失,但是我试着通过傅里叶级数去推算,发现了一种最大的希望,同是概率极低的异常点。”
“她会在梦里与我们相遇。”
秦落筱无法相信,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并且注定消失。
“或许,跟那个男人汇合以后,解开他的谜题,我们就能找到答案了。”
“第一百零三种指示性猜想,当这场实验的再度发起人停止了技术启动时,我们就会回归正常的生活。”
暮云正将天际线洇染成旧报纸的暗黄。
秦落筱下定了某种决心,望着云层下起伏的黑色轮廓,那些山峦仿佛正在缓慢呼吸的巨兽脊背。
风掠过枯草时的簌簌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喉结滚动时感到莫名的紧张。
“出发吧,我有一种预感,陆余现在就在旧梦山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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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从杂物间窗棂的裂隙渗进来,在灯座表面凝结成青白的霜。
周挽的指尖抚过积灰的雕花木柜,突然触到某种粘稠的液体。
她将风灯举高,半凝固的血珠悬在横梁末端,像一串暗红的珊瑚。
"血迹分三层。"陆余的声音从东南角传来,他正半跪在霉烂的草席旁,"离地八十公分处的喷溅状血迹是动脉破裂,一百二十公分处的滴落血渍是搬运尸体时蹭的——凶手至少比我高半个头。"
他的食指划过自己眉骨,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斜线。
周挽踮脚触碰房梁,袖口扫过蛛网密结的角落。铁链的断口闪着冷光,磨损处残留着细碎皮屑。"他把人吊在这里折磨。"
她转动生锈的锁扣,金属摩擦声惊起屋外夜枭,"但你看墙上这些刀痕——"青砖上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某种癫狂的符咒,“和尸体脖颈的切口完全不符。”
陆余的靴底碾过满地碎瓷,忽然停在烛台倾倒的位置。
烛泪与血渍交融成诡异的图腾,半截红绳缠在鎏金烛枝上。"不是折磨。"他扯下红绳对着月光端详,绳结处残留着发黑的皮脂,“是享受。那些刀痕在受害者死后才刻上去的——凶手需要足够的时间欣赏自己的作品。”
角落里传来皮革撕裂的轻响。
周挽掀开褪色的帷幔,半截皮鞘卡在墙缝里,刃口残留的骨渣闪着磷火般的微光。
她将皮尺拉首贴墙,血色掌印赫然出现在一米七五的位置,指节末端还有半枚月牙形压痕。
"刽子手。"
她转头时,风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上,仿佛某种狰狞的图腾正在苏醒。
陆余察觉到不对劲,他招呼周挽过来。
“附近,有人。”
月光在枯枝间碎成银箔,九幽背靠断墙擦拭军用短刀。
刀身倒映的夜空突然暗了一角——西北三十度方向的夜枭惊飞了。
他后颈皮肤开始震颤,这是沙漠剿匪时留下的身体记忆。
拇指着刀柄的防滑纹,喉结随着三丈外草叶的异常起伏上下滑动。
当第三片花在刀刃上碎裂时,他听到皮靴碾碎脆土的破响。
"十一点钟方向,战术走位。"九幽用舌头顶住上颚计算风速,血腥味像蛛丝粘在鼻腔。
他舔舐了一下嘴唇,冷笑道。
“要来了吗?躲藏在黑暗中的疯狗,不对,这个气息......是一头危险的野狼呢。”
破空声比惨叫声先来,一场斗争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