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珩他们前脚刚离开,南君安便同几位同窗有说有笑地走入厅内。
他们刚走进宴会厅,几人便见厅内满目狼藉。
余子佑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嚎不止。
“这是怎么回事?”
南君安看到余子佑这副模样瞳孔微缩,快步上前搀扶。
旁观者抱着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的态度道:“南公子,方才余公子当众诋毁令姐清誉,被秦家小公子给教训了。”
南君安听了,手下突然用力攥紧余子佑的手腕,忽又嫌恶地用力甩开。
余子佑毫无防备,又重重摔倒,疼得龇着牙倒吸凉气:“南君安你发什么疯!”
南君安居高临下瞪着他,“若再敢编排家姐半句,休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首接转身离开。
“今天的人都疯了不成!”
余子佑瘫坐在地上嘶吼,额角青筋暴起。
这个从小对他言听计从的跟班,此刻竟在众人睽睽之下让他颜面扫地。
余子佑在一片窃窃私语中挣扎起身,却见满场宾客都用异样目光打量着他。
那些往日附和他的世家子弟,此刻如避瘟疫般退后半丈。
余子佑望着西周疏离的目光,涨红着脸,他扭曲的面容上全是怨毒之色。
“好......好得很!”
他喉间发出低吼:“南归你个贱人,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
......
“阿嚏。”
刚落座的南归忽地打了个喷嚏。
她身侧的余氏听见,掩住口鼻,嫌恶地瞥了一眼,“叫你老实待着不听,偏跑去花园显眼,活该受凉。”
主位旁的秦公国夫人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招来身后丫鬟耳语几句。
墨绿衫侍女听后,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侍女捧着汤碗走到南归身边:“姑娘请用。”
南归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碗,只见氤氲热气的姜汤里浮着两片陈皮。
“南姑娘,这是我家夫人特意嘱咐为您熬的姜汤。”
南归抬眸,顺着丫鬟示意的方向望去,正迎上秦国公夫人的目光。
“替我多谢夫人,劳烦夫人挂怀。”
暖意浮上心头,她双手接过汤碗,眉眼舒展,嘴角漾开浅笑。
她把姜汤捧在手里,回望公国夫人,颔首以表谢意。
她喝完姜汤,姜辣混着陈皮的甘苦在舌尖化开,暖意顺着喉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余氏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刚想开口说她矫情,见秦国公夫人又命人送来蜜渍金橘和茯苓糕。
她盯着南归垂眸浅笑的侧脸,用力捏着木筷,暗自诧异:这死丫头何时又攀上了国公府了?
宴至中巡,长公主起身环视一圈:“诸位,宴后且移步花厅叙话。”
“是!” 满座贵女命妇齐声应和。
贵妇们私下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是每年冬宴的惯例终章,说是品茶谈心,实则是为各家待字闺中的小姐和郎君们创造相识的机会,也是一个展示才华的时机。
丞相府嫡女姜望舒,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声,就是在去年冬宴后传满京都的。
......
花厅内,渐渐宾客云集。
礼部尚书嫡子吴砚之与秦远珩正坐在花厅内的檀木雕花椅上。
吴砚之伸长脖颈张望,每当有面生之人踏入厅堂,便用折扇轻叩秦远珩的臂膀:“可是那位?”
这般反复多次,秦远珩不耐烦地皱眉道:“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吴砚之毫不在意,就像没听到他说的话。
他又看见有个绾着双环髻的陌生少女款步而入,忙不迭用折扇指了指:“远珩快看,那位姑娘生得标致,是不是我阿姊?“
秦远珩一把攥住他摇晃的折扇,“休要乱认!那是我阿姊,不是你阿姊。还有,你究竟是目盲还是心盲?那是御史家的嫡次女,这长相也算得上姿色出众?“
吴砚之用折扇敲着自己头,仔细打量那女子,嘀咕道:“我倒觉得这姑娘眉清目秀的,还挺顺眼。”
那少女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抬眼望见,见是他们二人瞬间面色煞白。
他们二人纨绔的恶名,在这京都谁人不晓得。
尤其是那吴砚之生得剑眉斜飞,此刻还对着她笑,若被他相中定亲,往后岂还有安宁的日子。
想到这里,她慌忙低头退至母亲身后,死死拽着母亲衣袖,咬住樱唇。
吴砚之斜倚在椅子上,百无聊赖。
正觉得实在无聊,就瞧见秦远珩霍然起身,他忙不迭跟着站起来。
他顺着秦远珩的视线望去,见一名气质清冷,身着蓝白色锦缎袄裙的女子,随一位贵妇人款步而来。
随行的妇人刚一入厅就与旁人寒暄,独留她一人在原地不管不顾。
秦远珩看到那妇人走开,才几步上前:“南归姐。”
南归见是秦远珩,眉眼浮上笑意:“你也来了。”
秦远珩引她往僻静处落座。
刚一落座,吴砚之便挤到南归面前,手握折扇作揖:“南姐姐安好!”
南归愕然望向他,又看向秦远珩。
秦远珩拽住他后襟:“滚开,不要胡闹!”
吴砚之也不恼,挣脱开来,笑嘻嘻道:“在下吴砚之,与远珩虽非血亲,却胜过血亲。他的阿姊自然是在下的阿姊。”
“可我瞧着......”
南归目光流转,“吴公子似乎长我几岁?
吴砚之却正色道:“年岁岂能碍阻情谊?我与远珩虽相差三岁,却向来不以长幼论处,我自愿与远珩同尊阿姊。”
“住嘴!”
秦远珩踢了他一脚,“让你胡言乱语!”
吴砚之跳开躲到南归身侧,假意委屈道:“南姐姐救命,你看他如此凶蛮,该好好管教才是。”
南归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少年倒是有趣。
见南归的笑了,秦远珩也任由吴砚之胡闹。
吴砚之又凑近道:“南姐姐有所不知,这厮别看年纪小,凶得很,今日还将余子佑揍了一顿。”
南归有些好奇,便问他:“所为何事?”
他压低嗓音:“刚才那厮在男宾处诋毁南姐姐清誉,我今日得见姐姐真容,方知那厮嘴巴坏的很,居心叵测。下回我定要撕烂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