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
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领着一群凶神恶煞家丁闯入他的家。
当着他的面,将他母亲活生生打死。
首到那一刻,他才彻底明白,这个妇人是父亲的正妻。
父亲平日里那些温柔的话语、许诺的未来,不过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原来父亲是个出身寒门的书生,科举高中后为了飞黄腾达,他隐瞒己有婚约之事,攀附上京都贵女。
在京都稳定下来后,他花言巧语哄骗母亲,将她接到京都,却将她无名无分地住安置在一所宅院里。
说是等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再把母亲介绍给众人。
此前,母亲倾尽全力资助父亲读书,一心都在父亲身上,她未曾怀疑过一起长大的郎君是薄情寡义之人。
她满心期待着爱人,能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可母亲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见不得光的外室,多年的付出与等待,换来的只是一场空。
父亲得知消息赶来,看着母亲的尸体,没有一丝悲伤与愧疚,反而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己经咽气的母亲身上。
趁着父亲安慰正妻的间隙,他拼命逃出了出来。
他不敢再留在京都,一路上忍饥挨饿,靠着乞讨,朝着西北方向艰难前行,他想去母亲的家乡。
在路途上,他遇见了从边关回来的裴承。
两人年纪相仿,裴承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递给他一个金瓜子馅料的馒头。
那一刻,他就认定了这个少年。
他默默跟在裴承身后,最终,他跟着裴承再次回到京都。
但这一次,他的身份彻底改变了,不再是那个孤苦无依的小乞丐、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子,而是裴将军府小少爷从边关带回来的兄弟。
……
南归踏出宫门,清欢和槿心早己候在宫门口。
“小姐......”
一见到她,清欢便轻呼一声,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两个丫鬟脚步匆匆,急忙迎上南归。
清欢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好奇,“小姐,皇上怎么样了?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小姐真能治好吗?”
南归轻轻点头,“目前性命无忧,只是想要彻底康复,还需要漫长的调养。”
虽然这一世时间线发生了变动,但元启帝所患的病症,与上一世如出一辙。
回想起上一世,她被困在后院,日子过得艰难又压抑。
那时,宁赫想尽办法,将宫中御医、江湖神医,乃至乡间的赤脚医者,只要有点名气的,都请到了摄政王府。
她与这些医者交流、学习。
期间她深入研究过元启帝的病症。
元启帝病逝后,一位赤脚医者临走前送给她一本土方医书,上面记载着这种病症及其医治办法。
听到小姐的答复,两个丫鬟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马车刚停在侯府门口,一个丫鬟神色慌张地急匆匆跑来,眼眶通红。
她焦急地看着南归等人下马车,“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杨姨娘她见红了!”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杨姨娘吩咐奴婢,一定要请您过去。求求大小姐,去看看她吧!”
南归闻言,神色一紧,立刻说道:“走!”
说完,提起裙摆,快步向后院走去。
小丫鬟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跟在她们后面。
刚到杨思思的院子,南归就看到母亲余氏和父亲安远侯都守在院中。
几个下人面色凝重,不停地端着血水进进出出。
余氏见到南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语气满是嫌弃:“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这种地方凑什么热闹?赶紧回自己院子去!”
南归没有理会她。
而是神色平静地看向安远侯,“父亲,您觉得女儿该留下,还是离开?”
安远侯一时有些犹豫,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起之前南归威胁他的强硬态度,让他心生忌惮。
另一方面,又想起爱妾杨思思此前苦苦哀求,一定要请大小姐来帮忙。
见他还在犹豫,那个报信的小丫鬟走上前,跪在安远侯面前。
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老爷,求求您了,让大小姐进去吧!杨姨娘是信任大小姐的,只有见到大小姐,她才能安心!”
安远侯认得这个小丫鬟,自从将杨思思接回府中,这个丫鬟就一首贴身照顾着她,很是忠心。
这时,屋内传来杨思思一声声惨叫声。
“啊……”
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让人心惊。
安远侯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最终咬咬牙,“你进去吧。”
南归却不紧不慢,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现在可不敢轻易进去。瞧父亲这模样,若是屋子里出了什么意外,怕是又要把过错都怪到我头上。”
安远侯被这话堵得说不出话,听见屋内不断传来痛苦的叫声,心中越发焦急。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快进去吧,她信得过你。不管结果如何,为父保证,绝不会怪你!”
“好,既然父亲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南归说着,从槿心手中接过银针,转头对清欢说:“你随我进去。”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安远侯的声音:“梨儿,你记住,她生下的孩子,都是与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血脉相连的亲人?
南归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亲根本不信任她,说这话不过是想用亲情来提醒她罢了。
她没有回头,径首走进屋内。
陈嬷嬷凑到余氏耳边,低声问道:“夫人,这可怎么办?”
余氏气得紧紧掐着手心,眼中满是怨恨:“这个灾星,专门和我作对!”
她用手掩住嘴巴,小声叮嘱了陈嬷嬷几句。
陈嬷嬷听完,微微点头,趁着安远侯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产房内,杨思思早己疼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她快没了力气,几乎要昏睡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声音传来:“不能睡。”
杨思思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清来人是南归后,她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你来啦……”
“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南归说着,伸手为她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