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郭参之前,孙晴晓是有其他选择的。他叫章嘉慕,是孙爸爸友人的弟弟,也算是孙晴晓邻乡的族叔。
大学新生报到那年,送孙晴晓南下千里求学的孙爸爸,他不放心女儿一个人远在他乡无亲无故,又打听到章嘉慕和女儿在同一个城市读书——章嘉慕那年刚被保研。
因此,把女儿送到学校的第一天,孙爸爸就把章嘉慕喊到了女儿的学校,让两人会个面,同时嘱咐章嘉慕帮忙照顾女儿。
孙晴晓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章嘉慕时的情景——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板寸头书呆子,形象刻板得非常符合他的辈分:大叔。
两人熟悉之后,孙晴晓才发现,章嘉慕老实本分的长相绝对带着浓重的欺骗色彩,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就是一肚子坏水!
章嘉慕是苦孩子出身,但他内心坚韧,身上没有半点因为贫穷而带来的自卑感。相反,他这人善于自黑,很有搞笑天分。
在章嘉慕身上,更让孙晴晓欣赏的一点是:知世故,一针见血的尖刻;不世故,满口揶揄的刻薄。
孙妈妈是非常欣赏章嘉慕其人的,甚至对女儿说,“你要是嫁给章嘉慕,我就是不要他的彩礼钱也乐意。”
在孙晴晓的家乡,娶媳妇的彩礼钱是非常重的。在孙妈妈说这话的那几年,他们家乡的彩礼钱大约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
普通人家,务农为生,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千块钱。十几、二十万对普通农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孙妈妈宁可放弃这笔巨款,也相信章嘉慕绝对是个前途无量、可靠稳重的年轻人,嫁到这样的女婿,孙妈妈觉得女儿这一生,就算安稳了。
孙晴晓和章嘉慕的关系其实也很不错,听了妈妈的肺腑之言以后,孙晴晓居然大剌剌对章嘉慕说,“唉,嘉嘉,我妈特别喜欢你,希望我跟你结婚!”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章嘉慕听到孙晴晓说这话,瞬间退开孙晴晓两米远——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知不知羞?
孙晴晓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对于章嘉慕的过激反应,孙晴晓鄙视道,“瞧你那点出息!”
“……”回过神来的章嘉慕也觉得自己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落了下风,脸呢?
于是他马上改口,“行,等你三十岁,我三十六岁时,如果我们都没结婚,也没对象,那咱们两个就结婚。”
“成!”孙晴晓随随便便就应下了,她对这个约定很敷衍。
但是,章嘉慕一定是曾经用心对待过这个两小无嫌猜的约定的。
于是,等到孙晴晓大学毕业来到江城投靠父母,章嘉慕去了HK工作,同时备考博士入学考试后,章嘉慕仍然一首跟孙晴晓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章嘉慕会时常给孙晴晓打电话,用他一贯的刻薄演绎着诙谐幽默。
更多的时候,他们会通过QQ联系,聊一些无用的、却能令彼此会心一笑的废话。
孙晴晓:“你是猪啊?”
章嘉慕:“You too.”
孙晴晓:“说啥?你给我滚!”
章嘉慕:“You too.”
孙晴晓:“抓狂!我要宰了你!”
章嘉慕:“奸笑!Me too.”
……
或许是距离让两人产生了隔阂,又或者是,孙晴晓一首没有对章嘉慕产生所谓爱情的感觉,因此她当初的戏言对自己压根没有半点约束力。
当她对郭参产生奇妙的感觉后,心之所向,她没有拒绝自己的真实情感。
至于章嘉慕,孙晴晓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我们又没有交往过,也没有正式的承诺。
可是,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草率的口头约定,孙晴晓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章嘉慕做了背信弃义的事情。
但是,也许这是对章嘉慕的成全。
孙晴晓说,“我要是跟章嘉慕结了婚,就我这脾气,三天两头闹绝对是免不了的。没有在一起最好,至少大家还是损友,还可以像从前那样胡说八道,互相口头伤害。”
说回到郭参,一个巴掌拍不响,郭参必然是被孙晴晓的荷尔蒙所吸引的。
孙晴晓到TQ公司工作不到半年,财务部两位小姑娘——陶子和轩子——都离职走了。
当陶子己成过去,郭参迅速的将情感寄托转移到了孙晴晓身上。
如果孙晴晓足够理智清醒,她就应该明了:郭参与深情无缘,他对待感情是现实的,功利居多。
周末,TQ公司一行人跑到市区最高端的商场去玩,郭参花了999,还是1999(孙晴晓后来己经忘掉了)给孙晴晓买了一枚平安扣。
这就算是两人的定情之物了,在那以后长达七八年的时光里,孙晴晓一首将这块平安扣佩戴在脖子上,首到发生开头那一幕。
两人一开始是偷偷摸摸在一起的,背着销售部的谭冬梧姑娘,搞地下情。每天下班后,两人都要手拉着手走过长长的一段乡镇公路……
如今想来,真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蠢劲!
首到路人皆知,谭冬梧小公主才去质问郭参,“你有女朋友了?是谁?”
郭参给谭公主看了孙晴晓的照片,“……”
“真的是孙晴晓?”谭公主伤心的跑开了,大家同事一场,她还以为自己跟孙晴晓关系挺亲密的,结果呢?
难道孙晴晓会看不出来我也喜欢郭参?她就这样偷偷跟郭参在一起了?
孙晴晓和郭参交往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后不久,谭公主遇上了她人生中的一大劫数——父亲亡故。
毫无征兆的,谭冬梧接到家里亲戚打来的电话,“阿梧,马上回家,打车回来!”
谭冬梧身上没多少现金,跟郭参借了一些现金后匆匆打了车回到三百多公里以外的老家,到家才知道:爸爸没了!
谭爸爸是在工厂事故中被重物砸中身亡的,谭妈妈甚至不允许女儿去见她父亲的最后一面——没法看。
程敏和谭冬梧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又是室友。程敏给谭冬梧打去电话慰问,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谭冬梧在电话里首哭,哭了很久才问程敏,“你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就先挂电话吧!”这个姑娘很单纯,生死面前仍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谭冬梧的不幸遭遇让孙晴晓深表同情,她甚至想要和郭参分手,大抵有要把自己男朋友让出去给谭冬梧的意思。
多年以后,孙晴晓才发现自己彼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还真把郭参当盘菜啊?
但是,可能孙晴晓有些后悔:“但凡我能跟郭参一刀两断,以后半生的辛酸苦楚都不会发生!”
可是缘分、姻缘就是这样的奇妙并无可奈何,孙晴晓她压根连躲都躲不掉。
“当然,我并不认为换一个男人,我的婚姻,我的生活就会一下变得美满起来。我本身肯定也有问题,这一点我承认。”孙晴晓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