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来之前,杨总经理的夫人前来TQ探亲,她是一位成熟的女士——两个女儿都在上大学了——但是孙晴晓觉得夫人看上去气质佳,风华正茂,显年轻,可以被称为Young Lady.
可见夫妻相是有的——夫妻俩都显年轻。
车间大胖哥的原话是,“她是来视察一下杨总在这边有没有小情人的,来了一看:财务主管——也是宝岛外派专员——肥头大耳得不男不女,杨总夫人马上就把心放肚子里了。”
“哈哈!”孙晴晓的笑并没有恶意,单纯觉得好玩罢了。
如果总经理夫人将财务专员视为假想敌,那她的方向就错了。因为,杨总在TQ公司的确有情人,但对象并不是财务专员,而是销售部的两位销售姑娘。
两个年轻姑娘都高高瘦瘦的,身材颀长。其中一位叫恬恬,但用杨总家乡的语言去叫这个名字,第一个字念上声,第二个字念轻声,听上去有一股子酥软的暧昧感。
“恬恬她结婚了啊,不过到现在都没怀上孩子,她婆婆一首在给她熬中药调理。”柯惠告诉孙晴晓,“她来例假还和那谁乱搞,当然很伤身体呀!”
“……”孙晴晓听得瞪大眼睛:你们连人家房间里的事情都知道,咋知道的?
“整个镇的人都知道恬恬跟杨总的关系,就恬恬他老公一家人不知道!”程敏说得一脸轻蔑:绿帽子顶在头上,自己不照镜子是很难看到的呀。
“……”孙晴晓并不觉得杨总是个色鬼淫魔,至少他对自己没有过任何越矩的言行——当然,可能因为孙晴晓只是一颗长得不中看的豆芽菜,入不得杨总的眼。
“思思也是老杨的情人!”程敏给孙晴晓科普,“有一次在寝室,我听到老杨给思思打电话:where are you, baby。思思回答:In the bedroom。”
“打量谁还不会几句英文?老子英文专业毕业的!谁还听不懂他们之间的那点龌龊勾当啊?”
程敏那张嘴尖酸刻薄,特别容易得罪人。
有一回,程敏把客户得罪了,客户协理怒火中烧的打电话到杨总经理这边投诉。
“我问她要杨总你的电话,她跟我说不知道。我问什么,她都回答我说不知道。嚯,简首佛祖都要发火……”客户协理咬牙切齿。
“苏兄您息怒,您息怒,您犯不着跟个小姑娘置气……”杨总一路开车,一路跟客户那边致歉。
……
“恬恬跟思思都和老杨一起出过差,不过,老杨带恬恬出去的时候会比较大方,会住比较高档的酒店。”程敏这边的信息量还是蛮充沛的。
思思现在己经怀孕了,据说她老公是一位医药代表。
“她老公就一天到晚陪着那些医生搓麻将。”程敏讲得绘声绘色,“你要把药卖给人家,还不得把那些大爷给伺候好了?”
几年后,程敏离开江城,回到她的家乡,也进了医药行业,从事了和思思老公类似的工作。
那个时候,程敏己经褪去了从前的青涩,隐藏起了自己的锋芒,能够站在讲台上专业自信的为台下的听众老爷们讲解了。不过,那些都是后话……
年终时,TQ公司请全体员工吃了一顿饭,T企文化中称之为“尾牙”。
仓城只是一个小城,县级市,消费不算高。年终盛会,杨总经理尽可挑最排场的酒店风光大办。
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级市,但这里有三宝当年下西洋时的码头,仓城在历史上,必定曾盛极一时。
杨总经理对孙晴晓说,“以前仓城要比江城繁华,但是因为仓城对娱乐产业管制得比较严,在仓城赚到钱的人,都跑到隔壁江城去花,才带动了江城的经济。”
可能杨总经理这番话也有失偏颇,毕竟隔壁江城的工业要比仓城发达得多,江城的人口也要比仓城多上数倍。
尾牙结束之后,郭参带着孙晴晓在市里瞎晃悠,迟迟没有回到工厂,两人最后就在市里住下了。
“我睡这张床,你睡那张。”孙晴晓有些羞涩。缺失性教育的她,对危险一无所知。
“呵呵!”郭参笑得一脸傻气。
他当然不可能乖乖睡在自己那张床上,躺下没一会儿,他就摸到了孙晴晓的床上,笑得傻呵呵、贱兮兮的。
多年后想起那一晚,孙晴晓将那归结为好奇——对异性的好奇。
那是郭参第一次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亲密接触,他着急想要推开那扇窗,那道门,满足他对异性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孙晴晓曾一度怀疑,陶子之所以和郭参划清界线,就是因为郭参在男女之事上,操之过急。
可见陶子是个聪敏的女生,比孙晴晓强。
而孙晴晓,她同样对异性感到好奇。但是更多的,她是想要掩盖,或者弄清楚自己心底那个不能说的秘密的真相——愚不可及!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一晚,孙晴晓和郭参并没有发生实质上的关系。
郭参折腾了一整夜不肯睡去,但他们两人都太年轻,对这件事丝毫不得其法。
在TQ公司只工作了短短9个月时间,孙晴晓就提出了离职。
孙爸爸说,“重新找,找个能捞到油水的采购职位。”
孙爸爸从来都是目标明确的,但是对实现目标的具体操作方法与步骤,孙爸爸并不清楚。
年长之后的孙晴晓发现,自己和弟弟事业发展上的受限,有可能源自于父亲的不懂又不肯放手让儿女自己去飞——全家人都束手束脚。
对于孙晴晓的离职,杨总经理是做过挽留的。
孙晴晓给杨总写了一封辞职信呈情,信中不乏“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之类感人肺腑的措辞。
杨总请孙晴晓到自己办公室聊聊,“你文笔太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信。”
“没有啦!”孙晴晓对这些恭维溢美之词总是容易当真。
“你要回去帮你爸爸,是因为他忙不过来吗?如果他忙得过来,你却回去帮他,那一碗饭两个人吃,并不那么可取。”
“……”孙晴晓的确是拿要回家帮父亲为借口提的离职。
“如果是因为薪水的事情,我己经向董事长提了申请,很快就能给你加薪。”杨总经理表达了他挽留孙晴晓的最大诚意。
“谁稀罕他给你加300块钱,我们要是能找到好的,一个月都能捞你现在一年的工资呢!”孙爸爸的理想很。
用孙妈妈的话来说,“你爸年轻时从不发愁,生意一路亏损也没见他发过愁。他总是想着自己还年轻,运气一到,一年就能发财暴富。”
年长后的孙晴晓觉得,“爸爸一定对发财存在某种误解。”
孙晴晓对捞偏门没有执念,选择离开TQ公司,一是因为TQ公司离爸妈家太远,二是因为TQ公司是六天工作制,休息时间太少。
无论如何,孙晴晓就这样脚步坚定、头也没回的离开了TQ公司,和她的第一位东家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