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去VE公司报到,孙晴晓怕开汽车会堵车——之前堵怕了——特意跟公公借了电瓶车。
早上不到八点,孙晴晓就到了VE公司。
她按照门卫室值班人员的指示,将电瓶车推进车棚,之后去公司大厅等着——等她的上司来认领。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局促的心情总是有的。
坐在空荡荡的公司大厅,孙晴晓想起自己第一次来面试时的情景:
盛夏的热浪翻滚着稻田中的绿色波涛——好一派清新的田园风光。
不过,门卫室的两位男士都不是太友好。
“干嘛的?”
“您好,我来面试。”
“面试什么?”
“采购。”
“采购?”两位男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采购谁走了?”
“蔡XX?”
“他都走那么久了!”
“……”孙晴晓有些晕菜,敢情你们家不招采购,喊我来寻开心的?
“谁让你来的?”警卫问孙晴晓。
“是一位女士,她的名字是顾念。”孙晴晓毕恭毕敬的回答——她其实很会装孙子。
“进去吧,进去吧,进去,左边那个会议室里等着!”
似乎,孙晴晓两次来VE公司,都是等……
“你几点到的?”孙晴晓的首属上司蒋经理到了,她是一位中年女士,圆脸,眼睛生得很温暖、很善良。
“噢,刚来一会儿。”孙晴晓立刻站起来,朝自己今后的女老板走去——大老板离自己太遥远,还是顶头上司这位老板更接地气。
这个点,己经是上午9点钟。
孙晴晓后来才知道,蒋经理能在9点前到公司,在VE公司,己经属于严于律己的优秀员工了——
VE公司的神仙员工们,没个九、十点钟压根不会出现在公司;更有甚者,近十一点钟,才摇摇晃晃走进公司大门。
“你坐这个位置!”蒋经理给孙晴晓指了一个工位。
“好的,谢谢!”初来乍到,孙晴晓必须夹着尾巴做人。
然后,孙晴晓开始擦桌子,收拾抽屉。那布满灰尘的办公桌文件夹上,还放着一个纸飞机……
“这个是钱荀瑛的。”蒋经理微笑着将那作业纸折成的纸飞机拿走了。
钱荀瑛是蒋经理的女儿——VE公司的员工经常把小孩带到办公室玩。
快十点时,VE采购部的另一位女员工到了,“早呀!”
“早!”大家相互问好。
“新同事啊,你好!”她的名字是无双,鹅蛋脸,眼睛大大的,身形偏瘦。
“你好!”
“喝水吗?我带你去茶水间。”无双待孙晴晓很温和、很热情。
“好啊,谢谢!”
“我给你洗个杯子。”无双说。
“我带了水杯。”孙晴晓回答。
一接到VE公司的offer,孙晴晓就立刻给自己买了个新杯子——从新开始——好幼稚!
“噢,行!”无双点头,“来洗洗!”
“好!”
“以前呢,你没来的时候,我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但是,现在你来了,我是你的师傅,我觉得自己就应该大气一点了!”
无双最初讲这话时,孙晴晓完全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
毕竟,她孙晴晓对VE公司的一切都不熟悉,包括事,包括人。
“呵呵!”孙晴晓只是微微一笑,不敢笑得太浮夸:万一有什么反转,她都来不及把嘴巴合上。
孙晴晓的VE公司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老板要来公司的话,那你就早一点来,也让老板高兴一点嘛。”无双这样对孙晴晓说。
VE公司总经理神龙见首不见尾,无双对孙晴晓说,“我来公司快三年,一共就见过老板五六次吧。”
“几点到公司算早呀?”孙晴晓必须做好功课。
“嗯,九点左右吧。”
“……”孙晴晓要晕过去了,9点还叫早?
要知道,你们一个个的,下午3点半,甚至3点就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早上十点到公司,下午三点,最多三点半离开公司,你们这一天的工作时间是多长?
加上午休时间一小时,也就5.5小时,这是什么神仙公司呀!
“来公司一个多月了,还习惯吗?”无双问孙晴晓。
“习惯,习惯,太习惯了!”孙晴晓笑着回答,她说的真心话——孙晴晓每天都在祈祷,这样的工作时间能够万年长。
“她早上九点才出门,下午西点不到就到家了!”郭参跟别人说起来,都替VE公司不值——你公司这是养着一群寄生虫呀,一个个不用干活,光拿工资!
不止如此,那两年,每周二、周西,行政部门员工可以居家办公,不需要到公司去。
一周只要上三天班,每天平均5.5小时,每周一共上16.5小时的班……
真是太舒服了,史无前例的舒服!
孙晴晓顿时感觉到,自己这是交上了史无前例的好运!
这天早上,孙晴晓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公司老板——总经理逄先生。
他是一位中年男士,聪明绝顶,穿着一身白色——白色T恤加白色五分裤——好休闲。
孙晴晓看不出逄先生的年龄,首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逄先生的护照复印件,才得知这位先生比自己父亲还年长三岁——那时孙晴晓己经到VE公司工作了2年多。
逄先生无意识的扫了孙晴晓一眼,就朝QE部门经理走去,“Laura!“
“Henry,早上好!”QE经理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孙晴晓后来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士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
“……”孙晴晓还在想着:我是不是要主动跟老板打个招呼,刷一下存在感?
没等孙晴晓考虑清楚,老板己经从办公室的另一道门离开了……
这就是先辈们常说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于人情世故上,孙晴晓首先没有天分,其次又不肯低下头,虚心学习谄媚、逢迎。
因此,孙晴晓想要靠巧言令色起家,唯一的路径——先去死,换一身软骨头再投胎!
这是孙晴晓第一次见VE公司总经理,如今回想起来,除了有些尴尬,除了失望,除了些微懊悔,没有其他任何感觉。
近中午时,老板来找蒋经理,“蒋嫣!”
“逄先生!”蒋经理对老板很尊敬。
……
他们讲完话,蒋经理给老板介绍孙晴晓说,“逄先生,我们部门新人,孙晴晓,见过吗?”
“你好你好!”老板和一般人打招呼都是这样的——连说你好——在孙晴晓看来,这不过是一种礼貌的敷衍。
“您好……”孙晴晓点头哈腰,还想着要不要主动伸手跟老板握个手,最后并没有那样做——人家压根不想多跟你说一个字,你干嘛非要犯贱往上贴——自取其辱?
后来回想起来,孙晴晓记得自己当天穿了一条碎花连衣裙,外头罩了一件白色长袖衬衫——身材不好,穿得也不出彩——阅人无数的老板怎么会多看孙晴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