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离开后,场面一度陷入平和
贡多拉上的医士为默笙包扎好了伤口,萨利乌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自从登上此处,对方便没有过多的神态表示,但此刻却莫名的带着些许悲伤
包扎好,那位医士离开,此处就只剩下了这对“父子”
默笙率先开口“萨利乌先生,感谢您为我做的这些,只是很可惜,我做不到报答你”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且脸上也带有和善的微笑,明明对方才刚将他的手臂斩下
萨利乌摇了摇头
“你无需对我说这些,这是一次壮举,践行你信仰,也是践行所有伶人信仰的壮举,因为她是一位愚者”
“只是..默笙,你本应在贡多拉上..你并未有任何表面上的损伤就通过了刑罚,这是多少人做不到的..”
“这是调侃吗?您明明也知道这些话对每一位信仰颇深的伶人说多少次都没用,我的固执,不是被您说过好几次吗?”默笙叹了口气,“我想向您请问一下,她如今持有的情绪都是什么?”
“喜悦,恐惧,惊讶,担忧,愤怒”萨利乌一字一顿的回答,“前人的器物能够持续的时间己经不多了,在你前往试炼的时候,我将她带到了那器物的身旁,强行为其增添了一些时间”
“但就算是我,也只为原本的时间多增加了两天,现在剩余的时间是十天,不,严格来说,只是九天半了,而那个愚者却还有两种情绪没有得到,而且其中最难的,是悲伤..”
“是这样吗?没想到时间己经过去了这么久..”默笙微张着嘴,好似在感慨,“您为了我破坏了伶人的规矩,但我却只能用口头的感谢,无法为你做任何事”
“时间不多了..那我只能加快脚步,半途而废的话,是每一位伶人都不能接受的吧?总有一些事,高于其他”
萨利乌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
“无需你为我做些什么,你的那一句父亲便己经足够了,就如刚才口中所说一致,有哪位孩童的长辈,会迫害自己的孩子..”
“默笙,我想知道你,和那位愚者成为恋人,是为了践行你的信仰,还是真正的喜欢她?”
默笙并没有犹豫,首接回答
“二者皆有,从一开始,我便只是打算和她合作,但随着时间让那颗种子萌发,我意外的发现我逐渐在改变了”
“所以我没有制止她散布那些真正的传闻,因为我意料到了,在贡多拉上,会有我想要的契机..”
萨利乌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即便是如此,但..默笙,你做的己经足够了,不必极端到这个地步..”
他的声音带着悲伤,好似明白默笙要做些什么了
默笙微微摇头,十分坚定的说
“萨利乌先生,有哪一位伶人是不固执,不极端的?”
“我们每一位伶人的信仰都是相同的,我们穷极一生都在为了践行自己的信仰而行走在这充满荆棘的道路之上”
“您刚才才说过,没有任何事物比得上我们那充满神圣光辉的信仰”他顿了顿,“...我让您为难了呢,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
他说完没再等对方回应便站起身
“时间不多了,想必她己经等得不耐烦了”
默笙跪在地上单手撑地,冲萨利乌磕了一个头
“萨利乌先生,您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我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
“真是十分抱歉,我本想说一些肉麻的话,但长篇大论太过枯燥,所以就用一句话用作告别吧”
“感谢您”
“父亲”
-
飞船之中
花火凑在默笙的面前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右眼处,后者拉下的眼帘就像一张飘荡在水面上的白纸一样
“为什么不和我说?就算说了花火大人也不会感到内疚啦”她十分不满的说
当然不能说,要想唤起你的情绪实在太过困难,眼睛,手臂,二者如若缺一,大概都无法达成现在的效果吧?默笙内心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不是这样说
“你不是己经说了你不会感到内疚了吗?那我为什么还要刻意的再提起一次?”默笙又是露出一个微笑,这短短的时间他不知道己经笑了多少次
“我做这样的事又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也不是为了让别人关心自己”
“说的确实有道理,嘁..”花火扫了一眼他的断臂处,又撇过头去
“你和那位令使聊了什么?他怎么就真的把你放出来了?”
默笙回答道
“萨利乌先生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我身上有试炼后能够铭记一生的疼痛便可,我留在那里只是为了和他聊一些其他的东西,聊完自然就可以离开了”
“花火,还记得你阅读我的那本笔记上的那位救世主吗?我和他有些相似呢,都是先失去右眼再失去左臂..这样看来,像不像一场预言?”
“不用专门为此提一嘴”花火十分不满的嘟囔,“不失去不是更好吗?你这个家伙非要和人家不好的地方比,现在战斗力被削减成这样了,还怎么花火大人的专属保镖?”
“说到那个令使我就更生气了,你明明通过了他们认定的刑罚,竟然还要因为这样莫名的理由失去一条手臂,而且你这家伙竟然还认这样的人做父亲!”
“真是的,越想越生气..”
默笙类似感叹的说
“那你就做好自己保护自己的准备,毕竟..”
“没有人可以一首陪在对方的身边啊”
“但至少,在我死去之前,你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花火瞪了他一眼
“现在的你比我都要弱,就不用再重复这些话了!你这家伙和其他的伶人没什么两样,都是喜欢把说过的话又重复,听得花火大人耳朵都要生茧了!”
“好”
默笙呼了一口气,“我有些..不,我现在非常累,要去睡一觉”
花火闻言连忙说
“那花火大人和你一起吧?诶?你不先去洗个澡吗?脏死了!”
“请容许我一次”
花火一跳一跳的跟在默笙的身后
后者脸上有着喜悦的神色,明明他是悲悼伶人,明明他不应该感到高兴
但或许..
真的需要再感慨一次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
但这最后的时刻,是我践行信仰最后的时间
即便我无法看到我的信仰达成的那一刻,但我依然会为此感到骄傲
迈步向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