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极皇朝乃至整个茫茫大陆数千万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有人一窍不开！”
台下炸开此起彼伏的惊呼，连青石台阶缝隙里的蚂蚁都被震得缩回了巢穴。
几个世家子弟聚在一起，翻阅古籍争，相讨论：“便是翻遍这茫茫异闻录，也见不到有如此离奇之事啊！“
“一窍不开，如何投胎？台上这人莫非…是一具尸体？”
白鹭洲：“…”
众人议论纷纷，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白鹭洲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蓝袍长老眼底思绪流转袖口银线绣着的饕餮纹在日光下反射出流光。
“小友此状，实是万年不遇的异数，老夫路百川，掌青云北境分堂。”
白鹭洲转头看去，拱手：“路长老。”
“老夫活百余年，阅尽天骄奇才，可如小友这般绝窍之人，闻所未闻，九窍介闭，全身窍脉无半点灵气，隔绝内外天地”
“你这倒是像一个…一个纯净的容器…”
“不知小友…可是有过何种因缘际遇？”路百川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几分探究与关切。
周围的喧嚣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一窍不通的少年身上。
白鹭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回路长老，晚辈自幼便在这北境王城中长大，从未踏足外界，也无任何机遇，今日前来冲窍也属临时起意，未曾想……”
这里，声音渐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路百川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轻叹一声：“唉……小友，你这等情况，天生绝窍，练气一途怕是己到尽头，除非……”
白鹭洲听到“除非”二字，眼中骤然亮起一丝希望。
“晚辈请长老指点！”
路百川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谈何指点，小友这般情况，除非有天地大能愿耗费自身灵气，每隔数日引以特殊秘法将灵气强行灌入你体内，替你略过吞吐天地灵气这一环节”
“可这世间为求仙道，哪位大能不是在与时间角力呢，又怎会将宝贵的时间与灵气浪费给他人，更何况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呢？”
白鹭洲闻言，脑海中灵光一闪。
将灵气强行灌入体内？
既能抽取灵力，那是否也能反其道而行之，将灵力灌注体内？
但转念想到那东西的来历，他心中一凛，还是选择默不作声。
下次找只小白鼠试试吧...
路百川见他欲言又止，微微一笑语气缓和：“小友也不必太过灰心，修炼一途，并非只有开窍引气这一条路可走，古往今来，也曾有人另辟蹊径，以不同的方式踏入修炼之途。”
白鹭洲闻言诧异，绝窍之下竟还有他路可走？
“还望长老为小子指条明路！”
路百川摆摆手，说道：“小友客气了”
“练气一路，小友己是无望，炼体一路……怕是也行不通，毕竟炼体虽以锤炼肉身为根本，但仍需灵力流转周身，滋养筋骨，如此看来，小友唯一能走的，便只有修魂一途了。”
他顿了顿，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不过，修魂之路虽可行，却也有其弊端，魂修若无灵力手段护身，一旦被人近身，便如同真龙失去了利爪，凤凰折断了羽翼，难以自保”
“但无论如何，这己是小友眼下唯一的选择了。”
白鹭洲听罢，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路百川行了一礼。
“多谢长老！晚辈明白了。”
这青云宗果然不失为名门正宗，如此悉心解惑，对他一萍水相逢之人己是仁至义尽。
路百川微微颔首，目光中多了一丝赞许。
“小友能有此心性，实属难得。修魂之路虽艰，却也未必不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望你好自为之啊。”
“老夫见你我有缘，你若愿意，老夫可以为你引荐一位高人，或许他能为你指点迷津。”
“不过今日他并不在此，你改日来寻老夫，老夫替你引荐。”
白鹭洲心中对路百川和青云门的形象立刻拔高了不止一个台阶，语气诚恳说道：“晚辈何德何能受长老今日如此大恩，他日若是修炼有成，必不忘长老今日之解惑栽培！”
“哈哈哈哈…老夫今日助你，并不求他有所回应，只我青云祖训，为天地生灵授业解惑罢了。”
台下的议论声却并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
“怎么可能有人一窍不通？一窍不通的那是死人！活人怎么可能连一窍不开？”一名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高声质疑，语气中满是不屑。
“就是！定是你们这冲窍石出了问题，否则怎会有如此荒谬的结果？”另一人附和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
路百川闻言，面色略显尴尬，沉吟片刻后对白鹭洲说道：“小友，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这分堂中还有一块备用的冲窍石，我命人取来，不如你再试一次？”
白鹭洲正欲开口拒绝，他心知肚明，问题并不在冲窍石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台下突然传来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嘲讽声。
“哟，这不是我们郡马爷吗？怎么，不在醉春楼里躺在女人怀里享福，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此言一出台下人群爆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他就是那白家的庶子？”
“郡主娘娘就是要嫁个这样一窍不通的废物吗！呜呼哀哉！”
下面声音此起彼伏，讨论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手持折扇的俊美青年缓步走来。他一身华贵锦袍，腰间系着一条镶玉腰带，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倜傥。
他身后跟着两名气势不凡的年轻人，吴泉背负长剑，目光冷峻，另一人赵长空负手而立，神情倨傲。
“秦羽？”白鹭洲眉头微皱，低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秦羽，北境王城秦家的嫡子，天赋出众，当年开出五窍，如今怕是己经在冲击三关境了。
他与原主自幼相识，关系可谓势同水火。
秦羽轻摇折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白鹭洲，我记得你当年不是开出过一窍吗？怎么如今一窍都不通了？莫不是这些年纵情声色，把那一窍也给堵上了？”
他身后的持剑那人闻言，顿时哄笑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秦少，您这话可就不对了咱们郡马爷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醉春楼的姑娘们哪个不认得他？说不定啊，他是把灵气都用在别的地方了！”
另一神情倨傲的人接口嘲笑道：“听说醉春楼的头牌姑娘们可是对他青睐有加，连修炼的时间都省了，哈哈哈哈。”
白鹭洲面色平静，目光冷冷地扫过秦羽三人，淡淡道：“秦羽，你若是有闲工夫在这里嚼舌根，不如多花点时间修炼。免得日后被人踩在脚下，连哭都来不及。”
秦羽闻言，脸色一沉，折扇“啪”地一声合上，冷笑道：“白鹭洲，你一个连一窍都不通的剑冢，也配教训我？真是笑话！”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有人打抱不平。
“秦公子，说话为何如此难听？就是那白鹭洲再如何，你也不必如此出口伤人吧”
“你又待怎样？”那秦羽有恃无恐极其嚣张。
“我看这郡主娘娘眼光也不行啊！你还是赶紧滚回家待嫁吧，哈哈哈哈哈！”秦羽与他后面那两位肆无忌惮的嘲笑，顿时引得下方一阵群情激愤。
“秦羽！郡主娘娘岂容你在此妄议！”
“滚出去”
白鹭洲不想理会这三只狺狺狂吠的疯狗，但手腕处却不知为何有些冰凉。
路百川见状，也是眉头微皱开口制止。
“何方小辈竟然在此出口伤人，谁若再敢喧哗，别怪老夫，请他出去了。”
那秦羽三人见路百川发话也不敢再多言。
路百川随后转头对着白鹭洲说道：“小友，这备用冲窍石可还...”
白鹭洲正要开口拒绝，手腕那只冰镯却突然寒气逼人，一层霜花很快便覆满他的手掌。
提起心念赶忙朝那冰镯内部看去，只见那白茫茫的一片寒风肆虐，狂风刮过，竟在那白茫茫的大地上吹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冲”字。
“冲？冲窍石？”
白鹭洲心中疑窦丛生，这臭雪人怎么突然这么暴躁…
他想拒绝但内心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吸引力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或许…我真是主角呢。
算了再试试吧
白鹭洲对着路百川躬身道：“那便麻烦长老了”
“不麻烦不麻烦”
路百川转头对着两名弟子吩咐：“你二人去把那备用的冲窍石取来吧。”
秦羽冷哼一声，低声对着身后两人嘲讽：“一个废物罢了，也敢在我面前逞强，无窍就是无窍，你莫非认为多开几次便能开出九窍不成？”
不一会那备用的冲窍石便被搬到了白鹭洲面前。
路百川抬手：“小友，请”
白鹭洲看着那冲窍石心情复杂，还是缓缓把手按了上去。
台下众人，包括那秦羽和他那两位朋友，此时也都沉默下来，静静等待时机。
...
没有反应。
“还是不行吗”白鹭洲呢喃道。
台下秦羽的嗤笑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朵。
“装模作样，真当自己是话本里的主角......“
腕间沉寂的冰镯传来针刺般的寒意。
白鹭洲头上那根冰冻呆毛也在悄然间融化，霜花顺着领口蔓延至袖口，一丝寒气悄然流向他手掌与冲窍石的结合处
毫无征兆，一股恐怖的寒冰气息从他掌心猛冲而出，径首撞入那冲窍石中。
“咔嚓“一声脆响，冲窍石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在众人惊呼声中，九道玄冰凝成的光柱冲天而起，将白鹭洲笼罩其中。
天幕骤然撕裂，云海翻涌着退向西极。
冰晶凝成的鸾鸟衔来极光，织就一尊横亘天穹的虚影——那女子垂眸俯瞰，三千青丝化作星河垂落，每一缕都压得群山低伏。
明明盛夏时节竟全境飘起鹅毛大雪，每片雪花都裹挟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旋涡。
一时间全城目光朝此方向望来，道道流光从各个家族府邸冲天而起，朝冲窍堂极速飞来。
“九窍全开！是九窍全开的天象！”路百川的惊呼带着颤音。
“冰封九霄.......这是《茫茫异闻录》里记载郡主娘娘的九窍天象！”台下顿时也炸开锅来有人嘶吼着出声。
几个年迈的修士突然朝着冰碑方向跪倒，额头重重磕在结霜的地面上，语气虔诚而疯狂：“鸾鸟衔光！天帝降临！这是天帝降临啊！“
“不…这不可能！”秦羽的折扇“啪嗒“掉在脚下，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死死盯着光柱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双眼此刻犹血魔。
“天…天帝虚影！这分明是郡主娘娘十五年前引动的天象，如出一辙！”一位老者声音带着破音，踉跄着扶住石台，看着漫天冰晶在空中凝结成凤凰尾羽的形状，苍白的嘴唇都在颤抖。
白鹭洲站在这场旋涡的中心，衣袍无风自动，与外面的惊天动地不同，他脸上淡然平静。
他知道，那股力量不属于他。
他只是默默注视着手腕处那枚冰镯，眼神中若有所思…
臭雪人你…这么高阶嘛…
那股恐怖威压仿若实质化的浪潮，层层叠叠地翻涌而来，且愈发强盛。
众人只觉双腿发软，在这股浩瀚的威压下，竟忍不住要跪地臣服。
突然!
那铺天盖地的威压竟毫无征兆地骤然消失，似潮水退去，不留一丝痕迹。
方才那震撼天地、引得风云变色的异象，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万里排云空，天光重抖擞。
只留下三千里北境，大雪纷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