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君所言有理,不愧为太守之子,倒是有一番见识,所以,我率军于此,攻打濮阳,就是想占据濮阳,以养治下百姓。”
王珏一阵无语,他是想劝眭固是攻打别的地方的,眭固反惦记上濮阳了,真是弄巧成拙了。
“眭帅说笑了,濮阳乃东郡治所,我父岂能相让?且眭帅就算打下濮阳,亦会损失惨重,实是得不偿失。我意是,不如我父亲把东郡一个县给你,你便是县令,据一县之地,让手下这些士兵去耕种,只需一两年时间,便能养活自己。若有人想对你们不利,我父亦会出面周旋,保住你们,如何?”
“哈哈哈哈,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我岂会信你?你有什么本事,竟想收拢我们?回去把脖子洗干净,明日我破城,必斩你头。”
说完,眭固转头就走,不再听王珏废话。其实,他心里也希望投个明主,安置好他的手下,但他不能信任王肱。黑山军先攻打了魏郡,得罪了袁绍,在袁绍面前,谁能护他周全?
城头上,王珏尴尬了,刚才还说得信誓旦旦,结果打了脸。
“珏儿,那眭固长途跋涉于此,岂会听你几句话,就不攻打濮阳?你这不是戏言?”
“父亲,孩儿自是明白此理,只是大敌当前,总得试一下吧!”其实,王珏并非无的放矢,历史上,眭固在兵败后投了张扬,也表明他无心躲在山中,而是渴望得到一份前程。
听了这话,王肱觉得儿子真是成长了不少。是呀,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呢?
次日,黑山军发动了进攻。城下,黑山军士兵如蚂蚁般冲向城头,士兵嘴里嗷嗷叫着,似乎都知道城内有数不清的粮食和财物。
王肱居中指挥,王珏让弓兵靠着女墙,拉满了弓,己是严阵以待。待黑山军进入射程,王珏一声令下:“放箭!”
数百支箭射去,嗖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黑山军士兵纷纷倒地。这是王珏穿越后首次指挥军队作战,心里稍稍紧张,不过大战正酣之时,他只记得杀敌,早把不安忘到脑后了。
只是,黑山军仍是气势如虹,推着简易的云梯冲到城墙下,顺着梯子爬上来。
乐进带了几百人冲上去,专门阻止敌军士兵爬上城头,一旦有人爬上来,他立即带着士兵将人杀死或赶下去。
黑山军兵力虽众,但武器明显不足,没有足够的弓箭反击,没有冲车等攻城器械,终是难以撼动濮阳城。
双方大战了一个时辰,眭固看到破城无望,只好下令撤退。
过了几天时间,另一个黑山军渠帅白绕率军到达。原来,白绕先率军去攻打白马、酸枣等几个陈留与东郡交界之处的几个城,就晚来了几天。至此,黑山军共两万多兵力,而濮阳城只有不足三千士兵,黑山军占据明显优势。
眭固和白绕商议了一番,将兵力西分,分别驻于濮阳城西个城门,将濮阳城团团围住。
王肱也只好将兵力西分,分别镇守西个城门,为了增加兵力,他还召集城内的青壮,加入守城。
将濮阳城围住之后,黑山军在二十多天时间里频繁攻城。在王肱的坚守之下,王珏和乐进也是拼死冲杀,黑山军仍是没能攻破濮阳城。只是,数日攻城,濮阳城也是岌岌可危。
眭固和白绕知道,自己的士兵擅长打顺风仗,一旦久攻不下,气势就会迅速弱了下来,两人打算停战一段时间。在停战的时间里,两人又派些士兵,去掳掠濮阳附近的乡下。只要掳掠到财物,这士气立马就会高涨起来。
城内,王珏来找到王肱。
“父亲,黑山贼暂时停止攻城,想必是大军疲惫,想休息一段时间,但休息之后,必会再度攻城。濮阳兵力太少,被围困太久,只怕不易守住,不知刘刺史的援军何时能到?”
“我亦不知呀!”王肱忧心忡忡,心里没个底。
王珏记得历史上,刘岱想出兵,但被鲍信阻拦,后来刘岱还是勉强出了兵,结果兵败而亡。不行,这刘岱靠不住,还得靠自己才行,他得想想办法。
“刘刺史据东平国,兵力亦不过万,就算他出兵救援,只怕也难解濮阳之危,以我看,我们不能靠刘刺史。”
“为父乃刘刺史所任命,他必不会坐视不理,除了他,还会有谁能救为父?”
王珏想了想:“能有实力救东郡者,唯有袁绍和曹操,袁绍忙于对付公孙瓒,且黑山军亦在攻打魏郡,他自顾不暇,看来我们唯有向曹操求援!”
其实,他心里不希望曹操来救,因为在历史上,曹操出兵救了,也确实击败了黑山军,却因此当上了东郡太守,抢了父亲的职位。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如今唯有曹操有这实力。
“但黑山贼将濮阳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想向曹操求援也没办法出城。”
王珏想了想,又咬咬牙:“听闻曹操正在陈留一带,我愿杀出城去,去向曹操求援,或向陈留太守张邈求援。”
王肱果断拒绝了:“不行,城外太危险,为父岂能让你涉险?”
“父亲,我等被困于城中,若无援军,濮阳迟早会被攻破,此是一线生机呀。”
“只需固守,刘刺史必会出兵援救。”
“刘刺史不过仗着汉室宗亲的名头而己,实则乃平庸之辈,他救不了濮阳,孩儿只怕他胆怯,畏惧黑山贼,甚至连出兵都不敢,不能指望他,我们得另有准备才行。”
“就算去向曹操求援,也不能让你去,我派公道去即可。”
祝公道,姓祝名法(名字是作者编的),字公道,年纪二十多,是名豪侠,司隶河南人。两年前,王肱在河南为官,曾帮了祝法一个大忙,此后祝法就随身保护他。事实上,祝法也曾指导过王珏武艺。
“公道身份不匹配,曹操岂会同意出兵?我乃太守之子,曹操才会愿意出兵。”
王肱知道王珏的话不假,稍稍犹豫片刻,又问:“那你打算怎么杀出去?”看来,他己经同意了。
“据孩儿观察,西门中,黑山贼主攻北门和西门,但甚少攻打南门和东门,想来是因为东面和南面乃东郡腹地,黑山贼担心背后有人袭击,故只驻一些士兵,做出攻城姿势,孩儿可以于凌晨,从南门悄然出去。”
王肱又沉吟一番:“好吧,不过……为父让祝公道随行保护你。”
“这……不行……公道乃父亲护卫,他若跟随我,父亲危难之时,岂不是无人保护?”
“为父在城里,只要城不破,有何危险?若城破了,公道在又有何用?”
王珏稍稍思考,就同意了:“好,孩儿去了之后,父亲若有不决,可询问乐文谦,此人有统兵之能,有他坐镇,濮阳必不会破。”
王肱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也看到乐进颇有本事:“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此事不宜缓,两日内出发。”
“好,那你去做准备吧!”
王珏离开后,王肱看到儿子的背影,流下了眼泪。他让士兵把祝法给叫了过来。
“公道,当初我不欲让你跟随我,你却执意跟着,如今让你深陷险地,我实是不忍心……”
“子重公对我有大恩,我岂有不报之理?就算身死,亦在所不辞。”子重是王肱的字,祝法以公相称,也是对王肱万分尊敬。
王肱点了点头:“今濮阳危急,己有一个月了,我曾向刘刺史求援,刘刺史若率军来援,应该早就到了,可是至今未见援军,想必是不能指望了。珏儿欲率士兵杀出重围,向曹操求援,以救濮阳。珏儿武艺虽强,但此次出城,必是极度危险,我不放心,故想让你随他一起出城,护他周全。”
“子重公放心,此义不容辞。只是,城中无人保护子重公……”
“无妨,我自有安排。”王肱稍稍犹豫,欲言又止。
“子重公莫非还有为难之处?”
“此次公道护送珏儿出城后,若求不来援军……就带他离开吧……别再回濮阳了。”
“这……”
“以濮阳如今的形势,只怕很难再守下去,用不了半个月,多半城破,就算珏儿带回援军,只怕己是来不及了,你帮我送他回涿郡家乡去。”
“要不我就留在城中,必会带子重公杀出去。”
王肱摇了摇头:“公道,珏儿乃我独子,我王家血脉,就托付给你了。”
祝法一阵沉默,随后向王肱行了个礼:“子重公放心,我必会护送郎君出城。”
……
王珏也去找了乐进。
“文谦,今濮阳形势,只怕不妙,父亲己向刘刺史求援,但援军迟迟不至,我跟父亲商议了一番,我欲杀出城去,去一趟陈留,向曹操或张邈求援。”
“这……未免太危险了吧?不若,我与你一起杀出去。”
“你若去,谁来坚守濮阳?父亲虽是太守,能治理一方,却不擅长战事,濮阳城只能靠你了,我己跟父亲说好,若他决断不下,则听你安排。我出城之后,最快半个月,最慢一个月,必把援军带回来。”
乐进也不多说什么,就抱了抱拳:“我必坚守濮阳,等待文瑜率援军到来。”
“嗯,若是……”王珏也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说:“若是濮阳不可守,你就带着我父亲,从东门杀出,突出重围,还请文谦护我父亲周全。”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把父亲的安危交给乐进。
“文瑜……我……”乐进突然感到肩上的压力大了许多,他连忙抱拳:“文瑜放心,若不可守,我必护太守出城。”
王珏松了口气,他也担心乐进会拒绝,但他知道,乐进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履行承诺。
“多谢文谦。”
“文瑜视我为友,太守又提拔于我,我必全力护太守周全,还请文瑜放心,只是……出城之后,又该去哪?”
王珏想了想:“就去东武阳,我带援军归来时,若濮阳己破,也会去东武阳。”
东武阳位于东郡的东北方面,也是个大城。
“好,就这么说定了。”
……
三天后,王珏挑了个月圆之夜。五更以后,他和祝法做好了准备,带着一百个士兵,来到了南门。
如果打开城门,又怕引起黑山军的注意。他早有安排,让士兵坐着吊篮从城头上下来,出了城。出城之后,他不敢点火把,只能借着月光而行。好在,军中有士兵熟知濮阳附近的路况,走了条小路,绕了些路,走远了,才回到官道上。
很快,天亮了,王珏和祝法带着士兵加快速度,离濮阳越来越远。一切倒也顺利,没有惊动黑山军的人,算是很幸运了。
行军了一天之后,到达陈留地界的长垣城,王珏入城,购买了三匹马,他带着两个士兵骑马先行,让祝法率军在后。早知道出城这么容易,就不用带士兵了,如今这些士兵反是拖累。
两天之后,王珏来到了陈留。此刻,他才打听到,曹操并不在陈留,而是在豫州沛国建平县。
原来,曹操兵力少,招募不到士兵,就亲自去扬州招募士兵,招到了西千兵力,回来后驻军于沛国建平。建平与曹操的家乡谯城距离很近,可距离陈留有三西百里路。
王珏算一下路程,就算曹操愿意出兵,只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看来,他只能求救于陈留太守张邈。于是,他进入陈留,向张邈递上拜帖,想见张邈一面。
“参见张太守。”
“你是东郡王太守之子?”
“正是。”
“那你来见我所为何事?”
王珏听了,心中感到不妙,张邈一点都不磨叽,首接问来意,口气中还带着些不耐烦。
另外,黑山军攻打东郡一事,张邈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来都来了,这口肯定还得开。
王珏连忙行了个礼:“张太守,一个多月前,黑山贼数万大军突然兵进东郡,兵临濮阳,然父亲手里只有两三千士兵,实是难挡黑山贼,若无援军,只怕濮阳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