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灯笼将朱门两旁的石狮子鬃毛照亮,季澜音的贴身丫鬟绣屏张着脖子,望眼欲穿。
这么晚了,她家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终于驶来一辆熟悉的马车,绣屏精神一振,小姐终于回来了!
马车来到门前停下,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绣屏几步近前:“小姐,奴婢扶您一把。”
季澜音搭着她的手下了马车,回头伸出手:“曦曦,来。”
另一名少女从车上下来,绣屏惊讶行礼:“奴婢见过明曦郡主。”
“免礼。”明曦温和一笑。
季澜音拉着明曦进门,问:“我娘我爹都没睡吧?”
“没有呢,”绣屏跟在身后关门,“殿下和驸马一首在正厅等着您回来。”
“好,”季澜音应了一声后吩咐,“你让护卫去宁安公主跑一趟,明曦郡主今日歇在我们府里。”
“奴婢遵命。”绣屏忙不迭去安排了。
两人进到建安公主府前厅,主位上坐着一女一男,明曦行了一个晚辈礼:
“明曦见过建安姨母,建安姨父。”
“好孩子,快起来。”建安公主走下来亲自扶起扶起明曦:“事情可顺利?”
建安公主是宁安公主最亲近的姐妹,是一个可以交付信任的人。
明曦也不废话,简短的将今晚的成果告知她。
“既如此,”建安公主看向来到身侧的建安驸马,“季冠清,你快去将消息通知你大哥吧。”
“好,我这就去季府一趟。”建安驸马脸色凝重,匆匆离去。
“女子会武功就是方便。”
驸马走后,建安公主对明曦夸赞道。
澜音说要找明曦去南笙梦办事时,她还不放心,可被女儿以别人不会往她们两个女孩子身上联想的观点说服。
现在圆满归来,建安公主不禁对明曦刮目相看。
“姨母所言极是。”对建安公主的话,明曦表示赞同。
同时她心里在想,“皇后娘娘,希望你那边的人顶点用。”
“夏扉和左文俊的死都是同一种作案手法,朱揽可不要漏了这个信息,牢牢咬死南笙梦啊。”
在明曦两人将消息带回建安公主府的同时,奢华贵气的西皇子府后门口,眼角带痣的黑衣人也赶到此处。
“叩叩叩,叩叩。”
三长两短的敲关门,片刻后,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开门。
如果宁安公主在场,大概会发现,这少年的眉眼与自己的渣渣丈夫十分的相像。
少年让黑衣人进屋,问:“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人:“事关重大,我要见你们殿下。”
“我们殿下和侧妃娘娘进宫侍疾了,可能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少年摇摇头。
“此事十万火急,”黑衣人道,“左文俊死了,司司被兵马司抓走,他们伪造的信件和刘远私印被公之于众。”
“你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西皇子。”
少年心惊肉跳:“是谁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不知。”黑衣人摇头,将燕追的两个要求说完,他便转身开门离去。
“与其想办法往宫里递消息,”少年思索片刻,也打开门出去,“还不如首接回去找老爷。”
他急步赶回到一座牌匾为董府的宅子前,用力拍着门。
“谁啊,”门房打着哈欠开门,看到少年的脸后瞬间清醒,“陆元?”
“这大半夜的你回来做什么?”
“出了大事,”陆元语气急切,“快带我去见老爷,如有延误,你我都担当不起。”
门房听他这么说,连忙去喊人了。
片刻后,身着单衣的董新面沉如水的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该不会是他那个嫁入王府的继女,出了什么幺蛾子?
陆元用最快的语气将黑衣人带来的消息说完。
董新听完,差点捏碎手里的扶椅。
陆元觑了他阴沉的面色一眼:“老爷,可否要去找王尚书商量对策?”
“你随我一起去。”
董新吩咐下人穿衣、备轿,带着陆元一起,赶去刑部尚书王江冉家里。
死的是三品大员,还牵连了二品尚书、一个省的最高行政长官,京城的街道己经戒严,五城兵马司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部被调动起来,拿人的拿人,巡逻的巡逻。
朱揽顶着一双黑眼圈,走进北城兵马司的衙门。
“朱大人,”眼睛布满着血丝的郑栎迎上来,“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左大人的死与夏指挥是不是一样的。”
朱揽严肃的点点头,来到停尸房。
“是同一作案手法,”朱揽掀开裹尸布,看着左文俊眉心的银针,“不过用在夏扉身上的凶器材质做工要劣质一些。”
“今天的这根针尖更加细,被打磨得更加光滑。”
郑栎道:“那朱大人认为,两者是否死于同一人手中?”
“是,”朱揽点点头,“虽然凶器有细微区别,但银针扎入的距离是一样的,说明出手之人的内力相同。”
他抬头看向同僚:“你可有勘察到什么可疑人物?”
“未曾,”郑栎摇头苦笑,“据当时在南笙梦还穿着裤子的人所说,刘尚书的小妾是突然被人从三楼丢下的,那些人连丢人的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
“整个街道也都封锁排查过了,没有人具备这样高强的武功,深厚的内力。”
又是如夏扉遇害一般,凶手的手脚干净,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不过,”朱揽别有深意的说,“或许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相比,这两名死者的死或许都不重要了。”
明早上朝必然是朝野震动、皇上雷霆大怒的情状,夏扉和左文俊的命应当不会有几个人在意了。
郑栎目光微闪,“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我们缉凶的职责不会变,若一点头绪都没有,上头怪罪下来…”
“郑大人言之有理,”朱揽点点头,“一日不找出杀人凶手,京城便不敢说是太平的。”
“那名刘大人的侧室司司,”朱揽眼底深处浮现算计,“原来是南笙梦的一名清倌,被刘大人抬回家的。”
“虽然从三楼落入的是水池子里,但现场的人说她不待别人施救自己站起来了,必然是有两分功夫在身的。”
郑栎眉头一挑:“朱大人的意思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朱揽道:“郑大人花费了大量人力在排查周边上,其实思路走错了,真正的凶手,或许就是南笙梦楼里的某一位美娇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