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苏雨晴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她下意识摸向枕边的银簪,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安心。自从从那个诡异的村子回来己经三个月,但那些画面依然会在夜深人静时闯入梦境。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林默然正在准备早餐。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腰间系着格子围裙,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都市青年。只有右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提醒着他们共同经历过的恐怖。
"又做噩梦了?"林默然头也不回地问道,手中的锅铲熟练地翻动着荷包蛋。苏雨晴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熟练地将煎好的鸡蛋装盘,动作干净利落,就像他处理案件时一样有条不紊。
"嗯,还是那个场景。"苏雨晴接过递来的牛奶,温热的玻璃杯在掌心留下舒适的触感,"我梦见阿椿站在井边,她的嘴在动,但我听不见声音。"
林默然的手顿了顿,不锈钢叉子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拉开餐桌椅坐下,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我今天要去局里查些资料,关于七年前那支考古队的。你要一起吗?"
市刑侦局的档案室弥漫着纸张和灰尘的气息。苏雨晴跟着林默然穿过长长的走廊,皮鞋踩在磨石子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声响。沿途遇到的警员都礼貌地点头致意,但没人敢上前打扰——大家都知道林队在查一桩特殊案件。
"就是这些。"林默然从保险柜取出一摞泛黄的档案,小心翼翼地摊开在阅览桌上。苏雨晴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接触到某张照片时微微发颤——那是七个年轻人的合影,背景赫然是村口那棵老槐树,只是树叶还未像现在这般茂密。
"这个人..."苏雨晴的指尖停在照片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上。即使像素不高,也能辨认出那人脖子上挂着的银锁片,与阿椿的一模一样。
林默然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一串数字:"这是当年唯一幸存者的联系方式,现在在精神病院。我上周去见过他,但他己经认不出人了,只会反复说一个词——'镜渊'。"
下午三点,城市另一端的咖啡厅里,杜九章如约而至。他穿着深灰色中山装,怀里依然抱着那本残破的《鲁班经》,在满是现代打扮的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服务生端来美式咖啡时,他皱眉推开了杯子。
"我查到些东西。"杜九章压低声音,从经书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报纸剪报,"1953年9月15日的《地方日报》,报道了那个村子的丰收庆典,但你看这里——"他指着边角处一则小公告:"陈氏祠堂修缮完成,择吉日重启祭祀"。
苏雨晴的银簪突然从包里滑落,在地砖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当她弯腰去捡时,簪头珍珠映出咖啡杯底部的图案——那不是什么品牌logo,而是一个微缩的八卦阵。
"你们有没有想过,"杜九章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为什么是我们六个活下来了?"
夜幕降临,苏雨晴的公寓里,三人围坐在茶几前。林默然将现场照片一张张钉在软木板上,用红绳连接起关键线索。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纱帘,在墙面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整理了所有时间节点。"林默然的声音有些沙哑,"1953年的祭祀,七年前的考古队失踪,三个月前我们的经历..."他的笔尖停在日历的某个日期上——正是三天后的农历七月十五。
苏雨晴突然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水杯。水流在桌面上蔓延,恰好勾勒出与咖啡杯底相同的八卦图案。她颤抖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相册,翻到中间某页——那是她祖母年轻时的照片,背景里模糊可见的祠堂大门上,挂着一面青铜镜。
"我想我知道镜渊是什么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不是地名,而是一种...传承。"
就在这一刻,公寓的灯突然闪烁起来。放在茶几上的银簪开始剧烈震动,簪头珍珠投射出的光斑在墙面组成六个汉字:子时,井边,真相。
林默然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那是局里重大案件的通知铃声。当他划开屏幕时,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映入眼帘:"第六个祭品己就位"。附带的照片上,阿椿站在井边的身影清晰可见,拍摄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杜九章的《鲁班经》无风自动,残破的书页停在最后一章。那里本该是空白处,此刻却浮现出用血写就的新规则:"活祭需自愿,轮回方可破。"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血红,与三个月前村中的景象如出一辙。苏雨晴的银簪自动飞入她手中,化为刻满符咒的短剑。林默然的手枪不知何时己经上膛,而杜九章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城郊某个方向。
"看来我们得回那个村子一趟。"林默然检查着弹匣,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但这次,我们要主动制定规则。"
苏雨晴望向窗外的血月,银剑在她手中泛起微光。她终于明白祖母临终时那句谜语的含义:"当镜子两面都照见真实,深渊才会显现道路。"
血月垂挂在祠堂飞檐之上,苏雨晴的银簪在掌心剧烈震颤。簪头那颗蕴藏陈氏女百年执念的珍珠突然龟裂,渗出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血契全文。林默然伸手触碰漂浮的文字,指腹立刻浮现与棺木中尸体相同的尸斑。
"这才是真正的契约。"杜九章的声音从阿椿腹腔里传出,哑女脖颈不知何时缠绕着槐树根须,"光绪三年立的不是镇邪契,是转生契。"他残存的《鲁班经》书页疯狂翻动,最终停在被焚毁的章节——那里用隐形药水写着"六道轮回局"。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六具水晶棺。每具棺内都躺着与众人相貌相同的尸体,穿着不同年代的服饰。最古老的穿着清代丧服,最新那具竟套着薇薇安的首播设备。苏雨晴突然明白祖母临终时那句"簪碎见真章"的含义——银簪彻底碎裂,珍珠里滚出六颗刻着生辰八字的牙齿。
林默然用刑侦手段检测牙齿,发现DNA与众人完全吻合:"这些是我们前世遗骸。"他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槐花花瓣。周文远木质化的身体突然爆裂,树皮下露出1953年的粮票,票面编号与棺材里的饿殍尸体手中紧握的完全一致。
阿椿的腹语转为多重声线合唱,唱词竟是破局规则:
"血月照棺时,六人需互换命格;
银镯刻字处,真名要用血重写;
最后离开者,需留心脏镇镜渊。"
染坊废墟方向传来十三声钟响,本应死去的薇薇安站在血月下,腐烂的左手举着正在首播的摄像机。镜头里显示众人背后都贴着黄符,而现实世界中他们衣物完好无损。"这是阴间首播。"她的声带早己腐烂,声音却从1953年的周文远口中发出,"观众都在等结局呢。"
杜九章突然夺过苏雨晴的短簪,刺入自己眉心。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木屑,《鲁班经》残页在空中自燃,火光照亮祠堂横梁——那里悬挂着六套凤冠霞帔,每套嫁衣内衬都缝着一张1953年的出生证明。林默然认出这正是七年前失踪案卷宗里提到的证物。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血月突然开始坍缩。阿椿挣脱根须束缚,用腹语喊出关键提示:"镜渊在簪子里!"苏雨晴这才发现所有银簪碎片都指向祠堂牌位,最末位的灵牌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微型的水银镜——镜中映出的正是被封印的陈氏女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