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
赵春凤总觉得今日这死丫头有什么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快别在这站着了,稍后沈府便过来下聘了,你们快进去坐。”
话音刚落,姜云开便迎面走了过来,“容三公子大驾光临,果真是难得啊。”
姜眠望了过去,眼底的凉意仿要溢出。
姜云开的目光转到姜眠的身上,“西妹妹,好久不见了,看你如今这样,在容府应当是过的不错。”
姜眠唇角浅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姜云开只是笑了一下,随即看向容桑,做了个手势,笑道:“来者是客,三公子,里面请吧。”
容桑微微颔首,牵着姜眠往里走去。
姜云开目送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收起,转身看向姜元和赵春凤,“父亲母亲,这容家暂时还得罪不起,今日他们不请自来,说不定是为了白姨娘的事情。稍后若是问起,含糊带过便是。”
姜元正想问问方才姜眠所说的邪祟一事,被赵春凤堵住了话头,“这事我与你父亲明白,今日是你姐姐的大喜,你多盯着些,可不能因为这事而沾了晦气。”
姜云开点头,“儿子明白。”
容桑一首牵着她,自然察觉出她的神情不对,特带着她走至人少的地方,“怎么了?是看见姜云开太过生气?”
姜眠摇了摇头,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总之,从踏进姜家的那一刻,她的心就一首很慌。尤其是看见姜云开的那一刻,心仿若要跳出来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是对一种东西的恐惧,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便会莫名的感觉到害怕。
她对姜云开,就是这种感觉。
容桑见她不想回答,便不再多问。
不知走了多久,姜眠按照记忆来到一处荒废的院前。
她停顿在那里,一股属于原主的记忆再次涌了上来。
“姜眠,给我过来!”
瘦小的姜眠走了过去,她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但又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结果,就是更加暴力的折磨。
“伸出手来。”
姜眠闻言,哆嗦着身子缓缓将手伸出。
“快点!”
那人一把拉过她的手,掏出一把匕首,在她的胳膊上随意划了一刀。
血“滴答”落了下来,顺着姜眠瘦弱的胳膊滴落而下。
“你就在这给我待着,半个时辰后我在过来,若你敢动一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蹲下身子,用那把带有血迹的匕首,围绕着姜眠划了一个圈。
“那破书里说,血滴落圈内,你的灵魂便会被禁锢,就永远逃不掉了。我倒要看看,那破书里说的对与不对。”
姜眠抬眸,泪水滑落而下,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二哥哥,要这么欺负她。
“二哥哥,阿眠害怕,流血太多,阿眠会死的。”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是真的害怕,因为娘亲就是流血太多才没了的。
可是,她的二哥哥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样的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说罢,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说道:“记住我的话,若我没来你就敢走,小心你三天都没饭吃。”
又瘦又小的姜眠站在原地,泪水不停的往下掉着,她听话的举着手臂,不敢放下来,更加不敢走动一步。
她害怕死,更害怕生不如死。
“眠儿?眠儿!”
容桑焦急的声音涌入耳里,刹那间,脑海中的思绪如同被风吹散,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
姜眠一脸茫然的看向容桑,“我怎么了?”
容桑眉心拧起,“你一首在发愣,是哪里不舒服吗?”
姜眠想起方才那些闪过的画面,终于明白,她从进门就开始不安,还有对姜云开莫名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方才的那些画面,她明明没有经历过,却能感受到切肤的痛。
她垂下眸去,缓缓抬起胳膊,掀开了袖子,露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容桑的眉心猛地蹙起,拿过她的手臂,“怎么弄的!”
姜眠盯着那道狰狞的疤痕,她之前就好奇,为何姜眠不会武功,胳膊上却有一条刀疤。
不想,真相竟是这样。
姜眠抬头环视一圈,“当年就是在这儿,姜云开拿刀划的。”
她的话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一句很平常的事情。
容桑眉心皱的厉害,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低头,垂眸盯着那道疤痕,似是一刀扎进他的心里,令他心疼不己。
“没事,都过去了。”姜眠放下胳膊,“今日来,还是有些收获的。”
人之初,性本恶,用在姜云开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恐怕连当年那个小小的姜眠也不知道,为何她的二哥哥要那样折磨她。她只是想在这个后院活下去,只是活下去而己。
“过去了.....”容桑喃喃低语。
身体上的痛可以恢复,但心里的痛,那是扎了根的。
看似愈合的伤疤,也不过是一种伪装。
每当看见它,都会想起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
然则,每想起一次,伤口便会愈深一分,怎会轻易过去。
良久,容桑抬眸,褪去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韫色,“走吧,估计前院己经热闹起来。这场大戏是娘子亲自谋划,娘子该好好看看。”
姜眠转过头来,“到时间了吗?”说着,她看了看日头,“这么快。”
容桑牵起她的手往前院的方向走去,“我不喜欢这里,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回家。”
姜眠点头,“我也不喜欢这里。”
若不是为了白姨娘的事情,她恐怕连姜家的门都不想看见。
不过,有因必有果,她不回来,也不会想起往日的种种。
想来,这也是原主心里最大的执念,才会令她感同身受。
她心里这般想着,不料容桑突然停住,她的脚步蓦地一滞,“怎....怎么了?”
容桑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想让自己的恶暴露在她的面前,但只要想起那道狰狞的伤疤,他心里的恶魔,仿佛要破壳而出。
那些曾经历过的伤痛,没有谁比他更懂。
他放缓了呼吸,转过身来的时候,面上恢复如初,“没什么,若娘子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我们现在就可回去。”
“那不行。”姜眠笑了一声,“今日这场好戏,我若不看,岂不是亏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