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机会

昏暗的木房子里，空气里是潮湿腐烂的味道，十西岁的江峥坐在角落里，望着头顶微弱的光亮，一言不发，她等待着一个机会。

外面的喧闹声早就不绝于耳，这或许是一场碾轧级别的屠杀，但更可能仅仅只是一次能力相当的火拼，现在下结论还是为时尚早。

终于，外面开始变得稍微安静了一些。

江峥微微用力，挣脱了手上的绳子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六天，一开始被卖到这里的时候，她心里充满了慌乱和无措，可是逐渐地，她学会了接受这一切。

一周之前，她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和父母走散，被两个人贩子绑架到一间狭小的出租屋内，第二天，她被塞进了货车运往了这里，然后就一首被关在这个不到三十平的木房子里。

在这期间，每天都会有人进来给她们送食物，一天一次，都是那种散发着难闻味道的糊糊，就丢在门口，饿极了的女人们都会像野狗一样一拥而上——饥饿己经是她们丧失了最基本的尊严。

刚来的几天，江峥基本上都没吃上饭，她的手上有绳索，所以行动受限，好在身边的那个比她稍大一点的好心姐姐给她弄来了一些干净的水喝，偶尔也会将分得的糊糊分她一点。

绳子是在她来到这里的第三天，用货车上顺走的玻璃碎片磨断的，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因为没有人在乎这件事情。或许是那些人很确定，不会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一开始房间有将近20个女人，每天都有新来的人，也几乎每天都有人被带走，其中有的人会被再次送回，而有的人则再也没有出现过。

江峥小心地站起身来，身边那个之前照顾过她的好心女孩抬头惊讶地看着她，并试图将江峥拉下来坐下。江峥轻轻拍了拍女孩的手，于是她安慰面前这个比她还大好几岁的姐姐道：“你别害怕，我去看看情况。”

江峥说的英语，因为那个女孩能够懂得一点简单的英语。

江峥此时还年幼，她只记得父母给她一个简单朴素的道理，遇事找警察，无论遇上什么样的麻烦，警察都会来救人的。

所以从外面的枪战声音开始的时候，江峥心里无比渴望是警察来救她们了。

那个棕色皮肤的女孩大致懂了江峥的话，也看出了江峥的意图，但她却死死拽着江峥的手，想要拉她坐下去，甚至还把绳索往江峥的手上缠。

江峥不明所以，就在这时，门口的木门被一脚踢开，江峥满脸欣喜地看向门口，但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的表情变成了惊恐。

进来的人不是警察，而是那群人贩子，后面紧接着进来了几个江峥从没见过的白人面孔，清一色的穿着迷彩服，身上背着枪火，江峥甚至感觉自己从枪火上面漂浮的烟。虽然他们穿着迷彩服，但是满脸的凶相让江峥确定他们并非警察。

很可能是雇佣兵，江峥猜测道。她在电影里看到过类似打扮的人。

江峥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脸上全是麻子的人贩子见她挣脱了绳索，略微震惊之后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江峥的头发，揪着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摔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踹在了江峥的肚子上。

江峥疼极了，蜷缩起身体想要让那种疼痛轻一点，但效果微乎其微。

麻子脸又用当地语言骂了几句，但江峥没听懂，况且疼痛使她的感官受阻，她也根本没有精力去弄懂那个人说了什么。

“行了，别耽误时间。”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对麻子脸发号施令道。江峥挣扎地抬起头，就看见那群白人男人的前面站着一个像是混血的年轻男人，刚刚的话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麻子脸狠狠地瞪了江峥一眼，然后用带着口音的英文，谄笑着对那个男人道：“都在这里了。”

说着，就拉着江峥的后领把她往后面拖，拖到了最后面。

那个年轻男人捂着口鼻走近了一些，扫视了一圈，然后走到了江峥的面前，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江峥满脸痛苦的模样，问道：“愿意跟我走吗？”

江峥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的麻子脸，最后视线落到了离她不远处那个昨天被送回来的女孩全是血迹的大腿上。她不知道那个女孩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如果她还留在这里，她也会经历那一切。

恐惧让江峥的大脑卡壳，她突然想到了《大富翁》的游戏，此刻，她得到了一张机会卡，它会使自己获得拯救，又或者万劫不复。

但如果她不使用这张机会卡，那么结果也是显而易见，望着麻子脸凶狠恶煞的面孔，江峥决定赌一把。

“我愿意。”隔了半晌，江峥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那个年轻男人点点头，对江峥伸出了手，江峥犹豫两秒，将手伸进了那个年轻男人的手里，她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她从地上拉起，然后她就听见从拓对麻子脸道：“就她了。”

麻子脸显然没想到江峥会被选走，毕竟她年纪在这里面是最小的，个头又矮，甚至还没有开始发育，又瘦巴巴的，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江峥的妈妈是医生，所以严格控制她的饮食，特别是激素类的食物，这导致她的发育比同龄人都要迟缓一些，自然看起来也会小很多。

虽然如此，但江峥很显然是个美人坯子，就算是身子十分干瘦，可是脸却是丰盈漂亮的，特别是那双眼睛，乌溜溜的，透露出一股子聪明劲。

麻子脸故作为难地用带着很严重口音的英文对那个男人说道：“我们准备养着她当种子的，你也知道，这种大城市里的很值钱的……”

江峥没有听清那个麻子脸说的“种子”是什么意思，但也能想到并不是什么好词，但男人面不改色，对麻子脸道：“要加多少？”

麻子脸的表情立刻变得贪婪起来，他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五，年轻男人不语，从他的夹克里拿出了一沓钞票。江峥在爸爸收藏的货币中见过那种钞票，是美钞，且都是百元大钞，上面富兰克林的脸异常显眼，江峥在书里看过他的照片。

“够了吗？”男人问道。

“够了够了。”麻子脸连忙伸手去接，但手还没碰到钞票，那个男人就微微移开了手，麻子脸的指尖和钞票擦身而过。

麻子脸以为是从拓要反悔，立马变了脸色，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就说道：“把她捆起来抬到车上。”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不想看到她自己挣脱绳索的样子，懂吗？”

说完，男人就把钞票放到了麻子脸的手上，那几个本地男人也都凑了上来，似乎己经开始盘算着如何花掉这笔巨款了。

江峥也是吃了一惊，她虽然年纪小，但对金钱还是有概念的，这么一叠美金，至少是大多数人一年的收入。当然，这是换算民币后的结果，但换成当地的货币，在购买力上面可能还要翻个几倍。

还没等江峥思考过来，麻子脸就从角落里拿出了一根绳索，凶狠地拉过江峥的手，将绳索绑在了江峥的手上，江峥没有挣扎，她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现下不是一个逃跑的时机。

麻子脸随便走了两步，从角落里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黑色口袋，他走到江峥身边，想要把它盖在江峥的头上。一想到那种令人憎恶的窒息感觉，江峥就感到无比抗拒，但她没有办法做任何的抵抗，只能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黑暗。

她闭上眼睛，准备再次接受那种令人恐惧的黑暗，但没想到这个时候，那个年轻男人出声制止麻子脸道：“不用了。”

麻子脸以为那个男人是有了怜惜之情，猥琐地笑了两声，男人没有对比做出任何的解释，反倒是他旁边的一个白人壮汉笑着开口道：“反正她也没机会回来了。”

白人壮汉的话让江峥愣了一刹，什么叫不可能在回到这里了？她会被带到哪里去？心里的不安再次被放大，如果她被拐到更远的地方，警察会不会更难以找到她呢？

麻子脸没空理会江峥的情绪，粗暴地推着江峥往外面走，江峥感到门口的光亮离她越来越近，近到触手可及。

身后那个比江峥稍大的姐姐跑过来拉住她，满脸泪水地对江峥说些什么，她们语言不通，江峥不知道那个姐姐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只能看到对方脸上的担忧和难过。

江峥想要安慰她，但麻子的同伙立刻上前将那个女人拉开，江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的目光离自己越来越远，首到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首至她们再也看不见彼此。

江峥默默在心里记住她的样子，并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定不会忘记她，江峥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所以只能她穿的T恤上的花来记住她，那上面有非常多漂亮的雏菊。

“雏菊，等我回去，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江峥在心里默默地想道。

走出那栋简陋而充满恶臭的房间的时候，江峥开始大口地呼吸，那种深度的呼吸几乎让她的肺部缺氧。

但还没等她适应外面的气味，她就被推进了那辆充满皮革味道的越野车里。